
艺术于我们有何用?
对于讲求实际的中国人,可能难于理解喽——不顶吃,不顶喝,研究艺术久了,与那些掉书袋的酸臭腐儒不相上下。有些人甚至因为艺术家徒四壁,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一身破褂穿十载,真真的“酸臭”了也!
光耀门庭,用得着艺术吗?有钱有权即可了啊!
可是也是奇怪,那些皇亲贵戚,历代贤儒,富商大贾,家里屋外,身上手中,总要装饰一些艺术品啊!除了大富大贵的珠宝,也有书法绘画,精雕细琢的摆件,巧夺天工的家具,哪怕是一方小帕,也要有些说道。
这……难道艺术是越学越穷,越富越需要吗?问题太复杂,实在不好回答,不过古人云:“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看来,若没意识到艺术的作用,可能还是没吃饱……反观之,估计鄙人最近吃得太饱甚至有些撑,就开始想“学艺”了。
我这学艺,不是太幼稚了吗?没得时间练,也没得精力深究,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书生一样,读点趣味经典吧。
读书使人快乐,读史让人明智,读这艺术史,却让人有智力不足之感……
不过,了解艺术我们要从一个主要问题开始:
人,为什么要绘画?

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穴里,有史前时代人类在岩壁上描画的一头野牛。有人推测,作画者的目的是画下野牛便能抓住野牛。可见,早期的绘画与生存的本能一样直接,但与人的想象力和思维进化关系更大。
此时的画原始质朴,但简洁易懂,画着自然界,也让你能够一目了然。

相对而言,这幅六世纪的宗教宣传画也是简洁易懂的,前提是你知道这个宗教故事(基督让拉撒路复活)。它清晰地讲述了人的故事,而不是自然事物。画家创作这幅画,是为了传播宗教,播撒福音。也是为了在识字率极低的时代,让普通民众通过观画了解圣经故事。
绘画,此时如同文字,也是一种信息传播的手段。

再看这幅创作于十六世纪的油画《维纳斯,丘比特,放荡与时间》。
表面上看它画的是以维纳斯和丘比特为中心的群像,但内中含有大量隐喻。比如维、丘代表的色欲,右侧小男孩儿代表的快乐,小男孩儿身后代表欺骗的女孩儿。她有张美丽的脸蛋,却从裙子下面露出蟒蛇身体……图左丘比特身后还有一个暗淡而狰狞的女人,她代表嫉妒。
这张画的场景是大幕揭开,色欲的真相——快乐,欺骗,嫉妒等面具落地——而揭幕的两个人,左为真实之母,右为时间之父——他身上长有翅膀背上背着代表时间的沙漏。
此时,画家作画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换一种方式记录故事,受众也不是不识字的普通人。
理解他的画,需要有足够的阅读量和丰富的想象力。一幅充满隐喻的画,已经不局限于自然现实,人物故事,它想描绘的是道德和思想。
嗯,用图像来描绘抽象事物,想想都觉得很高档。

时间后移,就出现了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比如波洛克的画作《秋韵》。尽管我也看不出这幅画中的秋在何方,但我确实看到了线条,颜料,还有画家的“冲动”。我们也分不清哪些是画家想创作的,哪些是意外产生的,甚至不知道这幅画是画家主导还是颜料主导。
不过,波洛克挥洒颜料的行为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屑于我等凡夫俗子了解。他甚至不屑于主流审美——仿佛《月亮与六便士》里的strickland一样愤世嫉俗——他压根不希望服务于主流审美。他追求的是艺术的自我解放。
这几幅画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绘画发展进程:艺术从以想象力方式为生存服务,到以传播信息方式为宗教服务,到以描绘抽象概念方式为皇权服务,再到今天,艺术家们肆意妄为的行为向世界宣告艺术的独立和艺术家的独立。
从此艺术不为普通人也不为权贵服务,艺术为自己服务。
这是剑桥艺术史第一章给出的几幅画,和我看画后的一种感受。作者有一条一场清晰的艺术史思路,踩在这条路上,我自己产生了比书中提供的还要多的思考和感受。
想起十月在上海开会时一个做艺术史的老师戏称,在中国的美术馆感觉自己这辈子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在国外有些美术馆却常有这种作品我也能画的感觉……现在看来,或许,这,也是艺术的一种进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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