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途
临近午夜,海城中街,肯德基店内,晃动几个人影。
我落寞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鹅毛大雪,无奈摇头。
从沈阳返程,全神贯注,开到海城中街,已是精疲力尽。
窗外,雪花飞舞,相互追逐。想到还有一段雪路,一股愁绪,笼罩心头。
窗内,几个落寞顾客,露出焦灼表情,唯独斜对面老人,笔挺坐着,表情淡定。
老人目光炯炯,时而,扫过一对情侣,似乎期待什么。情侣依偎一起,娓娓而谈,桌面有一大堆汉堡、蛋挞,烤翅。
已是午夜,老人踟蹰这里,引起我一丝好奇。印象中乞丐,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怎么端详,老人不像这类人。
老人庞眉皓发,上身穿棕色羽绒服,下身穿蓝色条纹裤,非常干净,合体;那双旅游鞋,虽有些湿,一尘𣎴染。
那一对情侣,终于站起身,手牵手离开。老人也站起身,踱到情侣桌旁,去拾剩余汉堡、烤翅、蛋挞。
老人衣着干净,得体,怎么去拾情侣残羹剩饭?什么缘故,竟沦落至此?
恰好,我刚端来汉堡、蛋挞、烤翅,没有开封。我走过去,告诉老人,可以送给他。
老人不再拾残羹剩饭,随我走过来,看到这些没有开封,老人露出感激表情。
大雪纷飞午夜,我请老人坐下,想要解开谜团,这么晩了,为什么呆在这里?去拾那些残羹剩饭?
不出所料,老人不是乞丐。一年前,老人带老伴从黑龙江过来,应聘一家企业,负责看守库房。
说起现状,老人一声长叹!企业突然倒闭了,老板也没影了,还欠几个月工资,勉强才凑上回家路费。
我想安慰老人,搜肠刮肚,也没搜出一句话。
老人告诉我,老伴还在火车站等着,一天一夜才能到家。不敢花銭吃饭,寻思到这里,拣点剩余,不至于挨饿。
我给老人买一套汉堡、蛋挞、烤翅,算尽一点微薄之力。
老人拿起汉堡、蛋挞、烤翅,小心翼翼包裹。蹒跚身影,融入漫天风雪,渐行渐远⋯⋯
偶遇老人,懂得尊严,是多么不易!
迈出肯德基店,仍然飞舞雪花,车窗前面,是一段茫茫雪路。
坐进车里,突然觉得,这一段雪路,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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