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曾远赴非洲南苏丹,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人食用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有个头疼脑热的,更何况是在卫生条件堪忧的异国他乡呢?(临行前,听说那边的蚊子很厉害,一旦被叮,有可能得疟疾。为此我母亲还用密实的白棉布缝了一双脚套(形状类似古代的长靴),以期能保护我的脚踝不被蚊虫叮咬。)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在来到南苏丹工作的一个月左右,我还是病倒了。持续低烧,肚子隐隐作痛。我一向怕看医生,病了也勉力拖着。我也以为只是感冒,心想吃点药,也许就挺过去了。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对劲。拖到第九天,我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甚至站立都成问题,只得躺下来。
资料图片公司翻译小苏便说,得了,别硬熬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这里是南苏丹的首都朱巴。我们先是来到一所当地黑人医生开的私立诊所,跟各地医院一样,也得先按部就班地检查。(孰料这位医生只会诊疗当地常见的疟疾,对于其他病症竟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我的化验单,抓了抓后脑勺,居然说,没啥事,回去吧。
我跟小苏面面相觑,无奈中只好先回来再说。回来后,病体症状依然故我。还是持续低烧,肚子疼。第三天,病情更严重了,头疼欲裂。翻译小苏看我紧皱眉头的样子,就说,我们还是继续去看医生吧?这次,我们换了家大型正规医院,可以说是朱巴最大的公立医院(但其规模也就跟我们国内一所乡镇卫生院差不多)。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令人难忘的良医,他是我们来自中国的同胞,是中国援非医疗队伍中的一员,他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对患者非常负责,有耐心。
这位男医生大概四十岁左右,麦色皮肤,身形敦实,个头不高,眼神犀利,说话语气特别温和。我先是把上一家的化验单给他看了。他仔细看了单子上的几个指标,就说,很明显,是伤寒。但为了确切的诊断,他建议我还是在该医院再检查一次。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过后,因我说这几天肚子疼,他就用听诊器检查了我的腹部。一听之下他马上断言,你不仅得了伤寒,你还有肠炎。听到他这么快就下结论,我立马佩服得五体投地。肠炎是我在国内就患有的痼疾,吃了很多药,都没什么效果。这位医生接下来就开了针对伤寒的药,让我带回去吃。肠炎的药也拿了一些。
桶里装着的白色膏状物是当地的日常餐食啵休(音译),用白色玉米面制成医生说,这次主要先把伤寒治好,顺带治肠炎。他特别嘱咐我,过段时间,等伤寒好了,再回去复诊肠炎,他建议我做一个针对肠炎的埋线疗法,说这样能祛病根。
医生都讲究望闻问切,在问诊中,他问我最近日常生活情况,想挖出病因。我就说,天热,在公司里我是直接喝当地产的瓶装水,医生摇了摇头说,那个水不能直接喝,最好是烧开了再喝。虽说瓶装水表面上都是干净的,也看不出什么,但当地的卫生条件实在令人担忧。看来伤寒杆菌的来源找到了。
我带着药回到公司驻地。一副药下去,病情立竿见影地好转。我很快就可以正常生活、工作了。工作一忙起来,也就把医生嘱咐回院去复诊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资料图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多年的痼疾——肠炎,竟是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被同胞治好的,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机缘巧合呢?由此看来,人年轻的时候还是应该多出去看看,转转,走走,说不定“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生中的一些疑难问题会就此迎刃而解。
回国后,我还是有点后悔——没有听从那位良医的话回去复诊。毕竟,好不容易才碰到这样一位杏林高手啊。这是我多年来难以忘怀的一位医生,也是我印象较深的一次看病就医经历。
图中孩子们身后是当地人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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