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赖非

编辑 | 金石心香

很多年前，我在农村一所联办中学当民办教师。初秋的一天，正在上晚自习课的时候，忽然间狂风四起，雷雨大作。持续了大约15分钟，下晚自习时，纵然是风刹雨停，月光明媚，世界被水洗了一遍，焕然一新。9点半了，学生们放学陆续回家，教师们回到办公室收拾收拾，也准备回家了。

我家的村子在学校西北二里多路。村东一条河，河水常年不断，自北而南流向微山湖。河上一座五孔石桥，用大石板建成，是村里人东出的必经之道。

学生们走得快，已经到了家，由学校到我们村的小路上只剩下我一人了。雨过天晴的田野寂然一片，只有沟满河平的流水哗哗作响。月亮在云层里匆匆穿过，一会儿明亮如昼，一会儿黑暗似洞。

我哼着小调来到村东石桥边，刚要过桥，发现桥头上一位女子在洗衣裳。上身穿一件蓝底大红花的褂子，梳两条长辫，一条在前，一条在后，一条腿踡着，另一条直着，伸进水里，俨然洗衣裳的驾式。我知道，这里平时就是妇女们洗衣裳的地方，故没在意。可又一想，晚上10点多了，谁还会这时候来洗衣裳呢？

“谁呀？”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洗衣女不吱声，也不动，照旧摆着那个驾式。这时忽然来了一片薄云，月光顿时暗下来，桥两头已经涨满了水，我轻着脚慢慢从她身后挤过去。心里纳闷，这是谁呀？于是很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啊！什么也没有。再定定眼神看，一片空荡荡，只有河水哗哗在流。月光又亮如白昼，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我吓坏了，扭头就走……

走在河堤口，我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喔喔……来迎我。大黄狗是我的好朋友。几年来，我每次出门，无论到哪里去，它能准确地知道我回来的时间，按时到胡同口来接我，但是从来没有跑到村东头大桥边迎过我。我吓得魂不附体，心想，它怎么料到今天晚上我会碰到这样的事！

回到家里，我的小褂已全部湿透。母亲见我一身狼狈相，问道：“怎么了”？我只说“遇上一阵雨，跑了几步。”没敢把经过告诉母亲。我知道她胆小，说给她，一夜就别想睡觉了。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一闭眼，洗衣女就在眼前。不敢睡，老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第二天，我把经过讲给村里人听，有人说：“她幸亏没给你脸看，看了，你就完了。”

一连半年，我没有摆脱洗衣女的影子。在学考古之前，我一人晚上再也没从石桥上走过。

信神有神，信鬼有鬼！ 

村东石桥

下一期：信神有神，信鬼有鬼（三），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