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陈晓华无所事事,他早上出去找工作,下午回来感觉很累,不是没找到工作,而是去好多工厂里面试了,都感觉那些工作没什么前途可言,前途是什么,来到竹城的外地人是否有前途,他有时候就是瞎想,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很挑三拣四大谈什么狗屁前途。 又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陈晓华还在找工作,他感觉一无是处,有时候在街上瞎转悠,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悠,很多人都去上班了,可他还是无所事事的瞎转悠,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一个人咣当咣当又是一天。陈晓华很沮丧,来竹城又不是瞎转悠的,而是来找份稳定的工作,可为什么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这么的难找呀?他想喝酒、他想骂娘、他想呐喊。 无所事事的陈晓华提着行李去了五金厂,五金厂车间很繁杂,噪音大,在五金厂上班的陈晓华很安静,车间里的繁杂与噪音使的他并没有想什么前途,前途对他而言就不是个东西。没有前途在他的心里干扰着他,是很幸运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幸运了。
五金厂给了陈晓华短暂安定的生活,半年之后他又开始无所事事了,他提出辞职的原因是看不到自己的前途,陈晓华很不安分,那所谓的前途始终都不能舍弃,不能舍弃的前途的陈晓华开始莫名其妙的面壁发呆,发呆很有乐趣,因为遐想使人有充实感,无论一个人走着,还是穿梭在人群之中,他总是在思索那所谓的前途,而美好前途究竟是怎样的呢?陈晓华迷茫了,在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过马路的人群,看着华灯初上的小镇。他闭上眼睛,深情的呼吸,很安静的在深沉的夜里,他变得更加的不可思议,因为他越来越热爱思考了,这人生就应该多点时间去思考思考。
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容不得更多的浪费时间,虚度年华。很多问题都思考的再明白不过了,陈晓华游荡了两个月以后,他终于醒悟了,一个醒悟的人是有无限潜能的,在不眠的夜里,他辗转反侧;在多梦的夜里,又惊恐万状,前途就是个噩梦。
竹城的秋天,暑气迟迟未离去,偶尔也会下一场大雨,大雨过来,整个镇子很清新,很舒爽。陈晓华很喜欢雨天及阴天,在竹城生活了两年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竹城的东街有个旧书店,那是他常去的地方,旧书不乏好书,旧书有一股书的霉气和不可言说的渊源。和旧书店老板老唐也熟络,去旧书店必定要经过竹城的流溪河,去到河对岸就是东街的旧书店,渡口有船载客,五块钱去到对岸。
生活很安静,工作也很安静,从那个五金出来后,陈晓华去了另一个五金厂工作,五金厂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虽然五金没什么安静可言,但他的确能够安静如斯的在车间里上班,他觉得这个工作最低也要坚持三年,其实工作嘛!都是差不多的,既然差不多何必换来换去。
李兰来竹城的时候已是夏天了,那天下午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走在竹城的步行街,刚来此地的她显得有点疲惫。临走的时候前夫发来一条微信,说了些一路顺风之类的话,看着手机屏,看着前夫的微信,一股哀伤在心间蔓延,于是打开QQ音乐开始听歌,手机播放的是《逆流成河》,设置好单曲循环,带上耳机,沉浸在忧伤的旋律之中。
她在深圳的时候有次喝的伶仃大醉,独自在出租屋里倒在厕所里沉沉睡去,也许大醉以后可以无忧,可以安静如斯,可那又能怎样,想起已过世的的父亲就会流泪满面,活在这世间觉得什么都没有,半夜醒来后她孤独寂寞,一个人在深圳无依无靠的,丈夫又对她没什么感情,她想修复这段似有似无的婚姻,如果真离婚了那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无家可归了。清晨拨通了丈夫的电话,一阵彩铃之后是个女人接的电话,她慌乱的挂掉电话,双手抱着腿蜷缩在地上,伤心欲绝的抽泣着,眼泪刷刷的落在地上,心彻底死了,再也没有什么可挽留的了,接电话的那个女人一声“喂,你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扎着脆弱的心。离婚吧!还是离婚吧!深圳的深秋,依旧是燥热的夏天,尽管深圳没有冬天,可冬天就在她的脸上、眼里、心里、脑海里,以及血管、神经系统。
李兰去了五金厂上班,办公室一名普通的文员,这份工作没那么复杂,平平常常的工作平平常常的李兰。身为车间技术员的陈晓华和李兰接触的比较多,李兰平常工作都要传递技术图纸给车间,所以两人也相对是同事,也因为是同乡的缘故吧!两人友谊很好。车间所有的同事都觉得他们两个很投缘,挺般配的,可他们就是平平常常的同事,简简单单的友谊,李兰觉得简单的友谊可以持久的,至于别的什么,她现在没心思去理会,世间男女的纯净友谊是很弥足珍贵的,不想去破坏、去跨越、去尝试另一个男人,她也许想安静的在世间里活着,安静真好。
李兰深情的爱着竹城的流溪河,流溪河就是安静而又柔和的,静静的流淌着,流淌着岁月、流淌着忧伤。晚风和路灯抚慰着异乡流浪的人,流浪是生活的全部,是流溪河流动的河水,是晚霞一落而过的黑夜。黑夜里听着《逆流成河》,眼泪落在了心间,忧伤,低沉。孤单是最让人留恋的,没有期盼,也没有伤害,所有的往事随风渐渐消失,徘徊在流溪河,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李兰陷入极度悲伤,默默的抽泣着,平日里好端端的父亲突然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整个心都被一团浓郁的死亡气息占据,没有一点生机,父亲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又什么都没带走。自小就没有母亲的记忆,母亲她从没见过,至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母亲,从小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也觉得自己很自卑,好在有个好姐姐,两姐妹就这么跟随着父亲长大,姐姐结婚后也很少回家,就父亲独自在老屋,老屋是父亲的生命,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又在那里渐渐老去。多少次李兰两姐妹劝说父亲要是觉得孤单就找一个,可父亲就一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李兰和易木结婚的时候去了深圳,期间喊父亲在深圳玩了一段时间,可父亲在深圳待不习惯,闷闷不乐的,有时候一个人喝酒,也没个说话的人,李兰和易木都在工厂里上班,成天忙碌着,谁又不忙呢?父亲在深圳没地方去玩,也没有老朋友打打牌,时间难以消遣,也总是失眠。
有一天父亲跟她说要回去,回到村庄,回到老屋,回到他的朋友圈里。 父亲回去后,没过多久就因为脑溢血去世,在深圳是李兰和父亲相处了最后一段时间,回家处理父亲的后事却发现了了母亲的照片,那时候母亲很年轻,30岁左右抱着襁褓里的李兰,那张照片在父亲的衣兜里发现的,这是李兰第一次见到母亲,李兰询问姐姐,姐姐说她也不太记得母亲去了哪里?而母亲就是一个谜,一个很让人很费解的谜,为什么父亲却从未提及自己的母亲呢?
李兰也常去旧书店,常去那里安静的看会书,有时候脑海里就浮现父亲的身影,又从手提包里看着母亲抱着襁褓里的自己,深情触摸着很远的岁月,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呢?
老唐常推荐好书给她,也常常说起陈晓华,那时候的陈晓华出来竹城一点都不安分,成天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成天说着曼妙的遐想,后来老唐告诫他要安稳的去找一些自己喜欢做的工作,写文章可以是个副业,副业久了也可以成为主业的,好几年过去了,陈晓华为开始发表小说了,上个月就发表了一个中篇——《竹城》。竹城是一个很潦倒的故事,关于流浪。
“那他还挺厉害的呀!”李兰听了老唐的叙述说。
“这小子是还可以,这两年变化很大。”
“他可是我厂里的技术骨干,工作很认真的。”李兰喝了一口饮料接着和老唐说。
“你没看到他当年虚无缥缈的傻样。”老唐又开始说起陈晓华刚来竹城的时候。
夏天的雨季,竹城成了一片水域,流溪河汹涌澎湃,再也无法安静的流溪河在几天之内让竹城陷入了瘫痪状态。李兰困在楼上很平静的注视着如猛兽的流溪河,像是这世间没什么能让沉静的心活跃起来,忧伤的眸子里只有过往的哀叹与自怜自艾。湿润的空气里参杂着孩子的哭声,以及洪水泛滥的巨大声响,夜里流溪河依然勇猛向前,这样极度凶险的夏夜她梦见母亲,梦见母亲那张清晰的脸庞,是和照片里的母亲一模一样,母亲呼喊着:“兰,起床吃饭了,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妈妈,吃什么菜。”李兰在梦里幸福的说。
“当然是你最爱吃的四季豆炒肉啦,快起床吧!”
李兰一听到是四季豆炒肉随即就起床了,吃了最爱吃的妈妈做的菜肴,心里美滋滋的上学去了。
……
李兰醒来后感到好孤独,眼角里泛着泪花,漆黑的夜里想起了梦里的母亲,想起母亲做的菜肴,而这么多年母亲却是陌生的,她又在哪里呢?如今过得好不好。
几天没下楼屋里的存的能吃的都吃光了,流溪河安静下来了,安静的流溪河此刻和往常一样充满着安详。这几天陈晓华一直在微信里跟她了说许多让关怀备至的话,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告诉他自己没啥事,一切都好。
电话响了,铃声是《逆流成河》的旋律,她觉得好听,所以听了一会音乐才去接听电话,电话是陈晓华打来的。
李兰,吃饭了没。
还没,刚起床。
不会吧!这几天还没睡够,真能睡。
我属猪的,所以能睡。
呵呵,我也属猪的,一样一样,我刚才做好饭了,等下我送过来给你,
太麻烦了,不要了,我等下就去外面吃。
没事,不麻烦。
陈晓华随即挂了电话,拿饭盒把饭菜装好,四季豆炒肉是他妈妈最常炒的菜,也许是在外面想家了才想起妈妈炒的菜。
陈晓华骑着单车绕过东街的一个巷子就到李兰的住处。饭菜还是热的,快点吃吧!这几天在家里闷不,陈晓华寒暄着,李兰说了声谢谢,打开饭盒看到的是四季豆炒肉,于是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妈妈炒的四季豆炒肉,梦里妈妈的样子又浮现在她脑海里。看着李兰发呆的样子,陈晓华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吃四季豆炒肉,李兰沉默不语,低头吃起来。
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一道菜。
那你妈妈一定很疼你吧!
那是,比亲妈都疼我。
不是你亲生妈妈吗?
是我后妈,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