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平湖县的街道显得冷冷清清,县衙的班头贺山魁正在太阳底下躺着晒太阳,正当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捕快刘宏跑了进来。
“贺头儿,城东发生了命案,死了两个人,你快去看看吧!”
瞬间,贺山魁睡意全无,喊了提刑官就骑马往城东奔去。
一个简陋的小屋内,满是酒菜的桌子上,趴着两具死尸,一人的手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贺山魁拿过过信纸,只见上面写道:“爹、娘,我们对不起您俩老人家,走上了邪道,同张有德一起,在嘉兴府骗取了五万两白银。当时张有德表示他有地方妥善保存,我们就把钱交给他了,可后来我们提出分钱时,他却执意不肯。我们就和他发生了冲突,结果无意中他杀死,我俩当时很害怕,就把尸体沉了湖。我们知道如果被衙门的人抓到,非但要赔命,还得受尽折磨,倒不如自己死了痛快。爹、娘,我们走了,请你们多多保重,不孝子赵兴文、赵兴武。”
“怎么样?查出死因了吗?”贺山魁看完信,皱着眉头问。
“鹤顶红,身上没有外伤,应该是自己服毒自杀的。”提刑官看完尸体后,肯定的说。
“刘宏,立刻飞鸽传书给嘉兴府,问问有没有报案被骗钱的。然后全县搜查张有德的尸体,再打探这三人的身份。”
“知道了,贺头儿。”刘宏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翌日一早,贺山魁正和总捕刘坤讨论案情,刘宏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刘头儿、贺头儿,查清楚了,那张有德不是别人,正是咱的老相识张三儿,有人看到他跟两个死者一起出入那个小屋。还有,嘉兴府那边回信儿了,这几天没人报案被骗钱财。”
“是他!尸体找到了吗。”贺山魁吃惊道。
“没找到,信上没说沉尸地点,我们已经在全城附近的湖内打捞过几次,但没找到。”
“没找到就算了,此案再明显不过了,张有德企图独吞钱财,当两位死者提出要分钱时,他们就发生了冲突。二赵失手将张有德杀死,然后沉入湖底毁尸灭迹后,又感到罪责难逃,便服毒自杀,可以结案了。”总捕刘坤对二人说。
“刘头儿,你没跟张三儿打过交道,他是个非常狡猾的无赖。若事实真如信上所说,我敢保证张三儿会拿着钱逃走,绝不会跟那兄弟俩碰头。”贺山魁斩钉截铁的反驳。
“此案三人中,二赵畏罪自杀,这是明摆着的。张有德被二赵谋害,这在二赵的遗书中已证实,再者,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第四者介入此案。”刘坤疑惑问道。
“假如张三儿在二赵写完遗书后还没死,反暗算二赵呢?”
刘坤不可置信地望着贺山魁说:“难道二赵没杀张有德,反而嫁祸于自身?再者遗书上写的很清楚,二赵将张有德害死后,将尸体已沉入湖底,张有德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贺山魁板着脸说:“在没找到张三儿尸体之前,下任何的结论都为时过早。”
“行了!不用再说了,此案由你来负责吧!”说完一脸不高兴的走了。
这天,贺山魁查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一个叫钱文的破落户,这几天突然富裕了起来。不但天天大鱼大肉,更是经常光顾青楼赌场。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钱文和张三儿认识。
贺山魁立刻找了个借口,将钱文抓了回来。当他问钱文哪来这么多的钱时,钱文张口结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再三逼问下,钱文才交待张三儿隐藏在他家的暗楼上,他所用的钱都是张三儿给的。
贺山魁立刻带人随着钱文来到张三儿隐藏的房门外,他示意钱文先进去,然后将门虚掩。钱文在房内连拍了三掌,不一会儿,从暗楼上探出一个头,贼头贼脑地朝楼下窥视了一阵,见房内无别人,这才蹑手蹑脚地下楼。还没等他站稳脚跟,贺山魁便推门进入,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贺山魁,张三儿只觉得这天更冷了,简直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贺头儿,我说,我说。”张三儿胆战心惊地回答。
嘉兴府西城西有一个龙华斋,干的是收受古董的买卖。这天,伙计孙星正在擦拭柜台,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伙计,我有一个汉八刀的玉蝉,你们收不收。”
孙星客气地说:“只要是好玩意儿,我们当然收。不过,得等几天才行,店里的朝奉,一个回家奔丧,一个生病,眼下都不在店里。我们……”
还没等他说完,那人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递到他面前,说:这不要紧,我先放在这里,等你们鉴定后,认为有价值,再给我钱,如果你们认为没有什么价值,过几天,我再把它取回去就是了。”
孙星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玉蝉,说:“这件事我还不能作主,请您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的出来。”
不一会,龙华斋掌柜孙明军随孙星来到那人眼前,孙星对那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孙掌柜。”
“客官好。”孙明军朝那年轻人拱了拱手。
那人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对孙明军说:“孙掌柜,您好。是这么回事。我父亲很是痴迷古玩,在一次拍卖会上,竟花四千两黄金买了这个玉蝉,他总是把它带在身边。现在他老人家不幸病故,我对这也不感兴趣,而且最近手头又有点紧,就想把它卖掉。”
孙掌柜拿起玉蝉,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心里嘀咕着:这玉蝉确实是不可多得宝贝,如果是真的,倒也值个两三千两黄金。然后说道:“那你先讲个价钱吧,到时候有人询问,我们好答应对方。”
那人一听此话,脸上顿时泛起了笑容,忙说:“这价钱嘛,好说,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些物件儿,父亲当时虽是花四千两黄金买的,但我不要那么多,就折个两千两吧!只求能早点把它卖出去。”
就这样,那人告辞,欣然离去。没想到,没过几天,意想不到的事情,竟奇迹般地发生了。
一天上午,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步入了龙华斋。他走到柜台前,俯身仔细地察看每一件古董,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奇迹似的,兴奋的对着孙明军说:“请把这玉蝉拿来让我看看。”
孙明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正是前两天那人送来的那枚玉蝉,急忙取出递给他。
那老人接过玉蝉,双眼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年轻的时候,曾带着一块祖传的玉蝉,跟这个如出一辙。有一次遇到山贼,一支利箭射过来,我虽没事儿,玉蝉却因替我挡箭而碎了。所以,这玉蝉不仅是我的家传之物,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再找一只,只可惜,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称心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遇到了,你开个价吧,我绝不还价!”
孙明军听老人说完,不由感慨地说:“想来这就是缘分吧!不过,老先生,我们的朝奉这几天没在店里,这玉蝉还没鉴定,您看老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不用了,我找这东西找了一辈子,错不了的,你开个价吧!”
“既是如此,您老给两千三百两黄金吧!”
老人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布包,将里面的金票拿出来。点过之后,顿时苦着一张脸说:“掌柜的,我今天的钱没带够,这是五百两黄金的金票,你先拿着,过几天我带钱过来拿货。不过你要保证,不能卖给别人。”
孙明军思索了一会儿,说:“那行吧!我给您老开个收条。”
过了两天,那位卖玉蝉的人来了,对孙明军说:“今天家里来信,我娘病重,我必须立刻回家。我那玉蝉若是没卖,还请掌柜还给我。”
孙掌柜劝他再等两天,玉蝉就可以卖,那人焦急地说:“我一天也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怕就见不到娘亲最后一面了。”
孙明军心烦地想:这下可麻烦了,如果把玉蝉给他,那老人来要的时候怎么办?岂不会骂我不讲信用?如果我先把钱先垫付了,可要是那个老人不来,又怎么办呢?但他转念又一想,不可能,没人会白白地拿五百两黄金来开玩笑。当下把那老人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下定决心说:“好吧,我先把钱垫付给你。”
就这样,他当即付了一千五百两黄金的金票。那人接过钱,感激地说:“实在麻烦你们啦。”便欣然离去。
说到这,张三儿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到。骗到钱财之后,我假意同那两兄弟商议道:“这么多钱,店主一定会报案,衙门也不会轻易当放过此事,我这有一条使他们放弃追捕我们的妙计。”
二赵一听,急忙问他有何妙计。孙神秘地说:“你们俩先给家里写份遗书,声称将我害死,而后你们畏罪自杀,这样一来,他们认为我们三人都死了,就不会再追捕我们了。”
赵兴文疑惑地问道:“那他们没见尸体,又怎么会相信呢?”
张有德狞笑道:“这好办,你们在遗书上写道,你们将我害死后,将尸体沉入湖底。而你们可用两个尸体作替身。”
赵兴武惊惊讶地问:“用尸体作替身?”
张有德哈哈大笑道:“我们先设法干掉两人,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扔下悬崖,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也没人能验尸。要咱们这个房子是租的,到下次交房租时,自然会有人会发现遗书。”
二赵听后,认为确是妙计。于是,当即由张有德说一句,赵兴文执笔写一句,后二赵均签上自己的名字。遗书写完后,张有德便和二赵喝起酒来。席上,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狂饮,而张有德喝的却是事先预备的凉水。待二赵喝到八成醉时,张有德便趁其不备,将毒药放进二赵的杯中,让其喝下,就这样,二赵当即丧命。
听完张三儿的诉说,贺山魁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挑龙华斋下手?而且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五百两黄金,骗来的金票藏在哪里?”
“龙华斋的生病那个朝奉,是我的表兄。我无意中听他说另一个朝奉也回家奔丧去了,所以就选了龙华斋。玉蝉是我表兄仿制的,一般人看不出来。黄金是我凑巧偷来的,我也没想到那婆娘身上会带着五百两金票。至于骗来的那些金票,全卖给嘉兴张桂了。”
“嗯!清风盗!”
“没错,别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的金票。”
案情至此,终于真相大白。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地痞,在得到五百两黄金之后,想的不是找个地方逍遥快活,而是用来骗取更多的黄金。而那龙华斋的掌柜,直到衙门的人找上门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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