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背秋涉冬之际,空气渐凉,狂风一阵又一阵,愈发嚣张起来了。各种暖黄的,橘红的,枯棕的,银杏叶,枫树叶,法国泡桐叶,樟木叶,被残忍的北风强行拽离了枝头,扑扑簌簌地飘在地上,草丛里,灌木丛中。大道上,小径上,均染了落木的色彩,落叶在各处躺下,厚的地方比毛毯更甚,稀疏的也就零星几叶。最喜欢踩在上面软软的感觉,就像在落叶上雀跃的小孩说的,“爷爷,我的脚下在唱歌。”孩童对世界的感知,总是比成人要有趣得多。
想起自己小时候,一年四季都是在家乡度过的。南国并不是那么四季分明,所以秋季也没有这样的绚丽。但是也有红彤彤的柿子,小灯笼似的高挂在枝头,在和煦的暖阳下泛着温柔的光泽,那是秋天最明媚的颜色。虽然吃不到,但是每天仰头看看也是一种享受吧。
最可爱的是刺球一样的板栗,调皮地躲在阔叶后面,只有风来了才肯现出半边身来,有的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啪嗒一声便从树上脱落掉下来,这时一群捡板栗的小孩来到树下,总能瞧见两三个泛油光的暗棕色板栗兄弟窝在刺球衣里,探头探脑地等着他们来寻。因为板栗树太高大,而扎人的刺球让我们望而却步,所以很多情况下,即使只捡到一颗,也会高兴个好半天。回去放炉灰里烤一下,听到爆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扒拉出来,顾不得脏就剥了壳和着灰放进嘴里嚼得香甜。或是放锅里水煮,喷香而软和,牙不好就得用这种吃法。那才是真正的快乐啊!
看看现在的自己,总是疲惫地忙着学习,忙着所谓的成长,天天匆匆忙忙上课兼职写作业,标榜自己有多么忙,时间多么紧,收货了多少。每天像一根紧绷的弦,有多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发自内心地开心过了。原来,人长大后才会发现,儿时的光阴是多么可贵,现实就是失去了的让人越发怀念,可时光就是回不去了。
校园里竟变得比阳春三月更加色彩斑斓起来。蓝盈盈的天幕映着亮黄的秋叶,或是灰突突的枝丫,辽远而空旷。偶尔见几只云雀略过树梢,不禁想起刘禹锡的“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需要多么旷达的心境,才能将如此肃杀的时令写得这般生气盎然。与此相反的是,宋玉在《九辩》中写道“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一开始就如此凄凉低回,看到万物凋零,宋玉也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于是才有了这样的感慨。不过生命只要一开始总是在走向衰亡,自然规律便是如此,人当然也逃不过。佛说,芥子纳须弥,即使是极微小的事物,也能藏下一个乾坤,何况是人心,不是更应该放宽些吗?
《豳风·七月》中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这时候太阳直射点逐渐向南移动,能明显感受到,太阳照射的地方有细微的转移,昼长缩短,阴气渐盛,农事该告一段落了,而这个大都市是不会因季节改变而停下它的运转的。在现代文明里,人们对自然的感受力似乎迟钝了不少,想吸收一下天地灵气,也是件难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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