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草垛

我看见草垛（文/丽香）

这次到大理

我没有去苍山

也没有去洱海

连着下了三天的雨

我看到

田野上收割后的茬子和草垛

我知道

不久以前这里有过一片金黄的稻田

那不是莫奈的草垛

也不是凡高的麦田

那是我的草垛

我的麦浪

我的天堂

我小时候的游戏场

收割前在田间躲猫猫、逮蚂蚱

第一次用晃晃的镰刀割倒稻子

用草打成绕子捆成一把让其站立

随着隆隆的打谷机旋转

金黄的谷子落入麻布袋，伴着稻草的香味

我的任务是挣着麻布的口，不让谷子落在土地

一包包的谷子是全家一年的口粮

然后我的任务是晒谷子

我祈祷太阳火辣辣，三天不要下雨！

不发霉的谷子才能煮出香甜的米饭和米汤

我小时候的一日两餐怎能没有米汤呀！

在1992年夏天

我离开了村庄

我的父母也不再需要种庄稼

他们把土地还给了村上

从此我失去了土地，失去了游戏场

听说人一旦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

就会开始说谎

尽管我已三十年没有了草垛，没有了田野！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田野时时在我的梦里

今天在大理

在这黝黑的土地上

我又找到我的草垛！尽管那不是我的田野！

捧一把泥土放在胸前，这些年我真的没有说谎！

（2020年10月18日夜写于大理观园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