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出于需要,而“在乎”皆因曾经有过的缺失。
我的母亲是一个“女汉子”,行事果敢、能言善辩、不畏强权。我们家,甚至包括姥姥、舅舅、姨等亲戚家,许多大事都是母亲出面去解决的,母亲喜欢说自己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风浪”中,母亲的心里、身上长出了一根又一根棱角,属于女性的温柔细致的特性却被磨淡了痕迹。
母亲爱干净,没大事的时候,她也经常做一些类似收拾家这些小事。相对于母亲做大事的能力,我不太认可她做小事的能力,虽然她自己对此很自信。我经常用“心急手慢”形容我的母亲,——“急”,在于她的眼里看不得脏东西;“慢”,源于她过于纠结细微之处。比如,收拾房间时,针对某件物品怎样摆放更好看,母亲经常是不厌其烦地前后左右转着圈摆放进行比较,比较中常常又会不慎碰翻刚刚整理好的物品。直到现在,母亲做家务时,仍然会把大量的时间用于观察、比较与返工重做中。
生活中,大事不常有,但琐碎事总是很多的,比如班得上,衣服要洗,地要拖,饭要做。对于没完没了的“小活儿”,母亲的忙更多地体现在“想”和“纠结”上,真正静下心去做的时候不多,因此做事的效率实在是不高。我上学那会儿,很少能按时吃到热乎饭。中午放学回家,母亲经常会塞给我一点零食压压饥,然后告诉我先午睡,起来再吃饭。至于换下来的脏衣服,经常会被搁置许久。母亲心里想到了许多事,许多事也的的确确一天天就那么在眼前摆放着,想而做不了,这让她感到很累。
相对于“母亲”这个身份,我觉得我的母亲更像一位“领导”,她更多的优势是“策划”与“指挥”。大到买房子,小到在墙上哪个位置钉钉子,母亲都有绝对的话语权。一直以来,我们其实都愿意替她分担一部分,但母亲不放心。她觉得我们的眼光不行、魄力不够、做事情喜欢瞻前顾后,急脾气的她等不得我们思考,也没有耐心听我们分析利弊。我们虽然认可母亲的能力,但却接受不了她的强势,因此时不时地会进行无声或有声地的“抗争”,尤其在她和父亲的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
外人说我像母亲,而母亲却总说我一点也不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遗憾。外人眼中的“像”指的是外貌,母亲口中的“不像”指的则是性格。事实上,对于自己的“不像母亲”,我居然有点小庆幸,——我不愿意自己成为母亲那种性格的人。相较于“女汉子”,我更愿意做一个“小女人”、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慈祥和蔼的母亲,而这些我都不曾在母亲身上感受过。
自己能不能成为希望成为的人,只能由我的女儿在将来的某一天给出答案了,而我又曾让我的女儿产生过怎样的缺失,这样的缺失会让她在生活中在乎什么,而她又将如何在她的孩子身上去弥补,也只能交给时间去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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