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小东西!”麻美丽往小东西家里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家啥时养的牛啊?没听你说过呢!”
“我大伯家啊!”
“大伯家是大伯家,你家是你家,那能一样吗?我不去了。”
“都是一个‘晓’字没掰开啊,分什么谁家,都是晓家!”小东西理所当然的道。
“算了,不去了,今天我家没什么外人了,姥爷也好了,不如我们回去陪姥爷。”
“不了,你多陪陪吧,你要不去我就先回家了!”小东西其实想一个人走走。
两个人道别后,小东西去了队部——老正爷爷搬出来,平时那里就锁门的时候居多。
从前,上学路过这里,无论冬夏,老正爷爷都会在窗下站着,那时,他大半是从主人家吃完了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做的事,以至于小东西总觉得老正爷爷一站就是一天——放学路过时,老正爷爷甚至连站姿都没变过。天热时候,他不会晒疼吗?天冷的时候,他不会冻得慌吗?刮风的时候,他没有知觉吗?雨雪天气,他不会凉吗?小东西心中闪过无数个问号,到最后,她确定,老正爷爷是有感觉的。
偶尔,你留心看,老正爷爷的眼皮大概是受到了疼痛的骚扰,会垂下来,悄无声息的盖住两个灰白的眼珠。那时候,小东西知道,老正爷爷几乎已经和他的盲眼握手言和了。
这些年以前,扎根芦苇地之前,是怎样的情况呢?那几十年,老正爷爷有家不能回,什么事也不能做,衣衫褴褛的,四处流浪。走不动了就停下来,坐在路边。是乞丐,却又从不开口。不是乞丐,却又让人忍不住出手帮助——说到底,老正爷爷就算沦为乞丐,也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存在。不只是眉宇间的清秀刚毅,还有那张笑脸,让人无法拒绝。
间或,也会有人恶作剧的吧——
“瞎子,你的饭!”看不见的老正爷爷听觉和嗅觉是极其灵敏的,旁人说这话的当口,老正爷爷能感受到他们伸进饭里的脏手,还有空气中死耗子的味道。然后,就能“看见”路过的人群里传出窃窃私语:“饭里那是死耗子吗?现在的人呐!”
人群走过去以后,只有围在身边的人开心大笑,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你推着我,我搡着你,还笑得前仰后合。而老正爷爷呢,只是一声不吭,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脸上依然是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和奶奶同款的风轻云淡——这一下子,就击中了奶奶敏感的,不不不,是正义的神经。
“大兄弟,你的饭。”奶奶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几个小混混,他们悻悻然的散开了——话说本乡本土的,上学的女人本就没有几个!晓家这个女人相当了不得,是有文化的人!就凭这一点,他们就不敢惹。而且,这个女人,在她们那个家族里的地位,相当于老佛爷呢!
关于流浪的分界线——
奶奶:大兄弟,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吧?
老正爷爷:嗯,姐姐呢?
奶奶:咱们那辈人,都一样。
老正爷爷:怎么能一样呢?姐姐一定是没有尝过流浪的苦。
奶奶:人这一生,也许一切都有定数,总会苦尽甘来。
老正爷爷:是的,姐姐,走到这里,就不再走了!
作者大大: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要走的路,走过去,就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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