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
我最疼爱的人,
生活的苦涩有三分,
您却持了十分……”
每次听到刘和刚唱《父亲》这首歌,我不由得泪流满面。我父亲的一生,生活的苦涩有三分,他却持了不止十分。
一、幼年丧父
1921年8月初五,父亲出生在一个叫闫家砭的小山村。
很早之前,这个地方属于荒蛮地带,人迹罕至。我的曾祖父夫妇在逃难途中,选择了这个傍山依水的地方落脚。后来,这个村子的起名“闫家砭”,“闫”是我曾祖父的姓氏。整个村子,只居住着曾祖父一家人。
当时,曾祖父夫妇只有一个女儿。生活安定下来后,曾祖母却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为了传尊接代,曾祖父从外面领回一个带着男孩的女人,作为自己的二房夫人。(为了区分两位曾祖母,我们把曾祖父的大房夫人叫大太太,二房夫人叫小太太。)为了安慰大太太,曾祖父又从外面买回一个男孩子,作为他们夫妇的长子。据说,两位曾祖母相处的就像亲姐妹一样。后来,小太太一连为曾祖父生了三个儿子。就这样,曾祖父一共有了五个儿子。
那时,交通条件十分落后,人们外出贩卖牛羊牲口或者贩盐,主要靠步行。曾祖父富有经商头脑,他利用家住公路沿线的便利条件,开起了店铺和商铺,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住宿和饮食。
在曾祖父的五个儿子中,我的祖父排行第四,他头脑灵活,为人沉稳,做事果断,深得曾祖父的信任。曾祖父年老体衰之后,把掌管整个家族的大权,交到了我的祖父手中。
祖父比曾祖父更有魄力,他带领着兄弟子侄们,把店铺和商铺的生意做的水生风起,我们的家族在方圆百里之内,属于富裕人家。当时,在我祖父的掌管下,整个家族几十口人生活在一起。
我的祖父和祖母一共生养了七男二女,在他们的九个孩子中,我的父亲是最小一个。他上有父母的疼爱,下有兄长们的关心照顾。不愁吃穿,生活无忧无虑。那段日子,是父亲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然而,家族中发生的一场变故,使父亲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祖父背着褡裢外出收账,回家时天色已晚,途中遇到一个赶夜路的熟人,热心肠的祖父把他带回家里住店。
善良的祖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好心,会给整个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人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坏人,他早就在暗中盯上了祖父的家产,正愁无处下手。祖父请他回家住店,正中他的下怀。
半夜时分,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的家人们,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那贼人蹑手蹑脚地潜入祖父和祖母住的窑洞里,偷窃箱子里的银两。不想,银两相互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祖父和祖母。
祖父睁眼一看,一个人影在门口一闪,不见了。祖父喊了一声:不好,有贼!就追了出去。可是外面黑灯瞎火,哪里还有贼人的影子。祖父急忙返回家中,集合家族里的青壮年,兵分几路,前去追赶贼人。不想,五祖父那一路人,途中遇到一个赶夜路的人。那人听到身后追赶声,以为遇到了土匪,慌忙逃命。五祖父误以为是盗贼,追赶的更紧了。赶路人慌不择路,逃到了悬崖边。五祖父二话不说,对着那人,照头就是一棒。那赶路人应声落下了悬崖,一命呜呼。
那真正的贼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偷银子的贼没有抓着,却惹上了一场人命官司。人虽然是五祖父打死的,但身为一家之主的祖父,怎么能逃脱干系,他被抓了起来,投进了监狱。
在祖父入狱之时,整个家族就开始分道扬镳,各自为政了。家族里强势的人私藏粮食,霸占良田;而势单力薄的人则携家带口,外出讨生活。
监狱里阴暗潮湿,狱卒牢头奸诈刻薄,祖父在里面受尽了折磨,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一年后,家人散尽钱财,从当地的军阀的监狱里,将祖父赎了出来。出狱不久,祖父就病死了。
真是度日如年。当时,在父亲七兄弟中,四个大的虽然成家,但他们的根基还不稳固,三个小的都未成年。我的父亲最小,当时还不足九岁。失去了主心骨,家里的天塌了。当时,祖母年过五旬,因悲痛过度,她的身体也垮了。
祖父去世不久,正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全家人几乎顿顿吃的是野菜和树皮。这样的日子,大人还可以勉强维持,小孩子如何能受得了。
在万般无奈之下,几个伯母去了刚刚开始灌浆的庄稼地里,想给孩子们弄一点粮食,却遭到了二祖父的驱逐。幸亏大祖父心善,他亲自摘了自己的田里还未成熟的糜子,送到我的祖母家中,才使一家大小度过了饥荒。
随着父亲兄弟三人的一天天长大,他们的婚姻大事,成了祖母最发愁的事。后来,二祖父看上了比父亲大两岁的六大,收养他做自己的养子。五大长大成人后,跟一个讨饭的寡妇成了亲。
最后,只剩下年龄最小父亲,跟祖母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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