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鉴】刘邦的大风歌

资治通鉴

【观点】

皇上（刘邦）回往京师，经过沛县，留下来在沛宫设置酒席，召来全部的故交、父老、众母辈、子弟陪着喝酒，谈谈以前的事迹，作为笑乐。酒喝得微醉时，皇上自己作歌诗，跳起舞来，歌声激昂，情怀悲伤，流下几行眼泪，对沛县父老兄弟说：“游子想念故乡而悲伤。朕以沛公的名位诛杀暴逆，今天才能拥有天下；因此朕要把沛县作为朕的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的徭役赋税，让全县百姓世世代代都不必服劳役缴税。”欢乐畅饮十几天才离开。
这一段，《资治通鉴》惜字如金，写得不够淋漓尽致。这里，再摘抄《史记》作为补充阅读。

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秋七月，淮南王英布反。…高祖自往击之。 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十月，高祖已击布军会，布走，令别将追之。 高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沛父兄诸母故人日乐饮，极欢，道故旧为笑乐。十余日，高祖欲去。沛父兄固请留高祖。高祖曰：“吾人众多，父兄不能给。”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高祖复留，止张饮三日。

【金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来源】

资治通鉴，汉纪三，卷12,184

【拓展】

在平叛英布后，刘邦回师期间，在沛县，写下了千古绝唱“大风歌”。这首诗，大气蓬勃，然而有略有心酸，其背后刘邦的心迹，恐怕是值得品味的。有几个体会。（部分观点参考作者：Nior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5511026/answer/131532581 来源：知乎）

• 老骥伏枥，然虎威犹在，扫荡一切的英雄气概。但即使如此，为了大汉基业，必须扫平一切阻碍力量，对（可能的）蠢蠢欲动，一定要全部扫平，所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自己有信心有把握去把控整个局面，气吞山河，非我莫属！
• 不得不对当年兄弟下手的悲痛。其实刘邦本不想亲征英布。韩信，彭越、英布当年的左膀右臂，无一不是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何尝不乐意与他们一同把酒言欢，共叙旧情？只是一朝黄袍加身，再不能是自己个人喜好的“小局”，而必须是为了刘家子孙和刘家天下的“大局”。卧榻之侧，再不能容他人酣睡。所以，即使曾经封坛拜将，解衣推食，以兄弟事之。如今为了权力，江山，也只能照杀不误。
• 担负骂名的无奈。韩信，彭越都是身经百战、叱咤沙场的大将，至此已经都被刘邦所杀，再杀英布，一则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恶名，二则实在有没有必胜把握。如英布自己说的：“诸将独患淮阴、彭越，今皆已死，馀不足畏也。”刘邦开国大将中，以英布之勇武，唯惧韩信和彭越，现在这两人都已死，英布有恃无恐。所以，为了稳固基业，刘邦还是得自己率兵平叛。而且，实际上，战争也并非一帆风顺。英布起兵之初，可谓势如破竹，连克荆国，楚国。以至刘邦率亲军远征，也一度采取守势，坚守不出。虽然最后在皇帝亲征鼓舞下，汉兵一个个奋勇当先，大败叛军，但实际也是非常惊险。
• 年事已高，抱病在身，不久人世，英雄气短之痛。当年已年过花甲，刚打完彭越，生病，身体不好，已经是行将就木。而且自己在平叛一役中身中流箭，恐怕时日无多。另外，这次好不容易打败了英布，但打败不了上天给予的年岁，后面其他异姓王如何应对？想起自己英雄暮年，难免有夕阳西下之感。
• 对刘家江山未来的深深忧虑。在自己手里，虽然拔掉了几个异姓王的“钉子”，但各地诸侯蠢蠢欲动，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自己手下却再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将领。百岁以后，此刻短暂宁静还能维持多久？“怎样得到勇士啊，镇守这片大好河山”？儿啊，孙啊，你们可要自己争气啊，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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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0613 创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