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夏天，即使遭遇了非典这样重大的疫情攻击，高考仍然是如期举行了。6月5号这天中午，一辆接一辆的中巴车从殷汇中学打开的大门里鱼贯而出，去往贵池城区。
楚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窗外流动的人群和不断划过的建筑无法消除他心里的忐忑不安，他想起了2周之前和班主任胡老师在他的办公室的单独对话。
“胡老师，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楚峰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眼睛却望着窗外的屋顶，那是补习生的教室屋顶，正午时分的阳光打在灰色的瓦片上，楚峰想象着瓦片下面闷热的空气和一张张枯燥的面孔，一阵莫名的恐慌。
“哦？怎么说？”胡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自然黝黑的面孔上泛起微微的笑容，他的双手搭在桌子的一张纸上，上面显示着最近一次江南十校的地区成绩统计，楚峰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看着这个从刚进高中就名列前茅的得意门生，胡老师觉得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呢？”楚峰一改平时快速的语速，郑重的说道：“就是越接近考试，我心里越没底了。”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好？压力太大导致的？”胡老师看着楚峰紧缩的眉头。
“这个倒还好，最近睡的挺好的。”
楚峰知道胡老师说的是高三上学期有一段时间，自己太拼命，导致一段时间失眠严重。甚至还惊动了楚峰的父亲，他带着楚峰去医院挂了个专家号，一通检查以后也没查出啥问题，开了一大瓶又黑又高的口服液。一打开瓶盖，里面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能把楚峰噎死。
但楚峰并不在意，他喝了很多。喝之前，他先憋一口气，倒一瓶盖，闭上眼，一口闷下去，然后赶紧举起事前就把盖拧开的杯子，“咚咚咚”喝下半瓶温开水。就这样喝了1个月，失眠慢慢的就消失了。
“就是感觉这个成绩不是我考下来的，”楚峰若有所思，“好像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一样。”楚峰这话显得非常狂妄，他不仅仅在刚刚结束的江南十校考试中名列前茅，在此前的3次月考中每次都全校第一。
但是胡老师显然没有这么看，他很认真的说道：“心可不能野啊，马上就要高考了，再忍耐几天就结束了。”可惜胡老师虽然有所意识，但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说出来的话却如隔靴挠痒。
胡老师继续说着要调整心情，放轻松之类的话，楚峰听着，觉得和自己所期待的对话相去甚远，失望和迷茫堵住了他的嘴。
办公室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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