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不过横塘路

横塘路【宋*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

900多年前，苏州横塘，他伫立水边，看伊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天色空濛，雨雾渐起，他被包裹，几近窒息。

欢爱过尽，痛苦便如利刃，甚至比利刃更锋利。相聚的时候，谁曾想分离的到来？然而离别总是比预想来得快捷，如这骤降的雨骤凉的风。骤降，却不骤去，迷迷离离，淹没了归去的路；骤凉，却不骤暖，在这春暮，冷却了满心的情。

人生不过百年，总觉得迅捷，此时才发觉迅捷的只是快乐时光。你走之后，一天比一年漫长，一年比一生漫长。这余下的漫长的生命啊，将有谁与我一起度过？那些漫步吟诗的夜晚与白天，除了交付给寂寞，还能如何呢？

没有泪。泪在你的眼里，我的心里。

仰首长天，看见灰云漫流；俯看水渚，青青的草散发你裙裾的香味。后主曾题“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此时此刻，确实。

情愿自己化成一株青草了。草在你的脚下，抚着你长长的裙裾，托着你前行的步伐，追随至天涯尽头。即便你行于水上，也可临岸相望；即便你在朱户琐窗，也可守在你门外的庭院。江南的草秋冬不凋，何况是我心浇就？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你的身影已消失于路的尽头。

茫茫天边的江南烟雨隔绝了一切。它是墙，却比墙更致密。它甚至穿透了我的身体与灵魂，使我如雨中水雾风中飘絮一样不知身之何之了。

这一切都是为你。

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