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花者

作者: 李木TEMP | 来源:发表于2024-02-08 17:45 被阅读0次

    “吴大人,这些伙计能知道些什么?!就是把他们打死了,洪亲王还能从他们嘴里跳出来不成?”只见一女子身着青衣,凭栏斜倚,甜蜜蜜的声音飘然而下。

    楼下黑压压的几十号人顿时没了动静,目光被那声音牵向二楼的看台。吴仁挎刀而立,心想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竟会有如此标致人物,不免看的呆了。只见这女子生的是柳叶眉、桃花眼,朱唇粉面,真真是我见犹怜。不等吴仁质询,便又开口说道:“吴大人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大人您。近三月之前,大人在京城接皇榜,是何等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不想此时却是人比黄花瘦喽!”

    吴仁怔了怔,把刀从身后解下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倒上酒一饮而尽,笑道:“敢问姑娘芳名?姑娘认得吴某人,我却不识姑娘的底细,冒昧得很呐,我先自罚一碗,哈哈哈!”

    “吴大人忘了您左臂上的虎头刺青吗?”

    “王掌柜?!”

    那女子掩面而泣,“我是他的夫人,不过现在应该叫做遗孀。本姓白,名岚凤。王掌柜在两月之前被奸人所杀,已然去了。我,我,我是从京城逃至此处,刚才正要歇息,却听得门外吵闹。”

    白岚凤靠着栏杆,左手背轻轻支着下巴,右手的食指向吴仁面前的酒壶勾了勾,这酒壶便如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浮到这白娘子的手里。“这戏法给大人解解闷。小女子不胜酒量,却也要回敬大人。”白岚凤举起酒壶,抿上一口。

    “白娘子所说的这个奸人,莫非就是……”

    “洪亲王!”

    吴仁紧锁眉头,将刀“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个洪亲王真是罪大恶极,居然还杀害了我最好的朋友。白娘子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来还你一个公道的。娘子可否近一步说话?!”

    “既然吴大人不怕染了我的晦气,我又有什么可否呢?!”白岚凤起身走上栏杆,顺着刚才酒壶飞上来的路径,一步步踩着空气来到了吴仁对面的椅子上。

    “好好好!白娘子的戏法真是神乎其技,让吴某人开了眼!”吴仁拍手称赞道。“不知白娘子可有洪亲王这奸贼的行踪可循?吴某人这几个月风餐露宿,实在是苦不堪言。这眼瞅着皇榜之限将到,我也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只脚都下了油锅了!”

    “吴大人实在高看小女子了,你我都在明处,那奸贼却在暗处。何况我这一路上东躲西藏的,哪里还会有什么线索?!”

    “哎~,线索可以慢慢想嘛,这一路上白娘子也该是担惊受怕,何不与我一同结伴,既解了寂寞、也保了安全!如到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拿这几个小杂碎当个替死鬼交差,面皮上做做手脚,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洪亲王长什么样!嘿嘿,洪亲王?鬼亲王怕是也认不出了!”

    正值夏暑时分,草地里的蟋蟀和水沟里的蛤蟆叽叽咕咕地斗嘴,月明风清,实在是酷热难当。店里的钦兵破开酒坛对饮,吴仁拎起半壶酒,扶着桌沿走到对面,坐在白岚凤旁边。

    “娘子!来,陪我再喝一杯,喝了这个交杯酒,我们明天就凯旋回京!”

    白岚凤拍案而起,脚后跟顺势带起板凳,吴仁站将不及,侧身倒在地上。“大人喝醉了,今晚还是快歇着吧!”

    “哈哈哈!是啊,我们快去歇着吧,明天我去给那王掌柜多烧几个纸钱罢了!”说着便要起身扑过来。

    “烧!多烧点!少了可不够我花的!”

    只听门外狂风骤起,门板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这么一吓,吴仁的酒也醒了七八分,踉跄着跑到桌子边配上兵刃。“你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吓唬老爷我,有种你就出来和我打个正面。我这玲珑刀法可不是吃素的!”

    “咣当”一声,客栈的两扇木门被大力冲开,可门外空空荡荡的。吴仁喝人出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其他官兵早已瘫醉在各处。白岚凤抿了一碟酒,笑道:“吴大人,您不是要与我共度良宵么?这屋门大开,要如何续这金玉良缘?”

    吴仁咽了咽口水,反击道:“你这骚蹄子,我一会再来收拾你!”吴仁双手握刀放在右肩上做劈砍之势,一步化作两步向门口走去。

    门口什么都没有,除了门槛外的一只蛤蟆。这只蛤蟆不断重复着——“烧!多烧点!”吴仁苦笑一声,收刀入鞘,一脚把那只蛤蟆踢飞了。关门扭过身来,却见白岚凤身旁已然坐着一个清瘦书生模样的男子,手执丹青笔,脚踏水墨花,一双眼睛斜睨过来,犹如波涛将至,把吴仁拍倒在了地面上。

    “怎么?吴兄不敢与我相认?”

    “王士昌,王,王掌柜?吴某人听说王兄被奸人所害,甚是气愤,借酒消愁之际不免说了许多胡话,都算不得真。看到王兄安然无恙,我实在是欢喜得很呐!不免跌了一跤!”吴仁讪讪道,正待起身大论。

    说时迟,那时快,王士昌脚尖点地,一个箭步向吴仁冲去,右手托着的丹青笔泛起白光,空气中炸起惊雷之声。吴仁见事不妙,赶忙侧身翻滚,抓起一条板凳甩向王士昌。谁知王士昌竟轻轻推回板凳,板凳却像带有万斤之势,“嘣”地一声,四只椅腿将吴仁拦腰钉在地面上。王士昌落在板凳上笑道:“吴兄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王某心中自有分别!既然我们兄弟相逢,吴兄何不再为我舞上一段玲珑刀法?!”

    吴仁仰望着王士昌,却总觉影影绰绰,不似十分分明,想起两月之前将他斩首的时候,也无此厉害的手段,心中不免疑窦大起。细细看去,这虽是王掌柜的相貌,但却是满脸的刺青墨花。吴仁向白岚凤喊道:“嘿嘿!白娘子的戏法真是愈发高明了,差点将我也骗了去!”吴仁小腹一紧,鱼跃而起,“吃吃”几刀将那板凳削地七零八落,双脚蹬地抽身而出,凌空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射向白岚凤,王士昌如同一架收线的风筝,“呼啦啦”回到白岚凤身旁。“叮”地一声,丹青笔将短刃拦了下来。

    “王士昌与那洪贼来往甚密,必是同党。我是秉公办事,白娘子与我这般纠缠,是何意啊?!”吴仁边拂身上的尘土边说道。

    “哼!我也是秉公办事,只不过吴大人的公是朝廷的公,我的公是洪亲王的公、天下百姓的公!”

    “嘴硬!哈哈!同党在此,正主恐怕也就在这里了。洪老快快现身和我走一遭吧,也免得这娘子香消玉殒呐!”

    王士昌抄起一只板凳准备故技重施,吴仁却早有准备,俯身顶起一张酒桌把王士昌顶到了房梁上,手腕左右摇动挑断了白岚凤手中的条条银丝,向前握刀斜劈过去。白岚凤弓腰后跳两步之地站定,从袖口顺出数根银针,于指缝之间一并发射出去。哪知吴仁眼疾手快换了刀势,用刀面接下了银针。正欲再杀过去,只听白岚凤呵呵笑道:“多谢吴大人了,还给我带了花来!”吴仁摆头一瞥,手里的长刀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束白色的兰花。

    “嘿嘿!那吴某人今天这束花就送定了!”

    只见吴仁右脚一沉,地上的砖石登时飞起两块出来,连同手里的花刀,吴仁一脚踢向白岚凤,“簌簌”的声音快速逼近。白岚凤双手抓住扶梯,划过一个弧形躲过了这次来势汹汹的攻势,趁机在空中布上了银丝。他现在手边没有长刀,正是好机会,白岚凤心想,她拔下束发的发簪,踩着空中的银丝滑行着刺过去。

    “女人的玩意儿,也能伤的了我?!”吴仁站定不动,准备徒手接下发簪。忽然背后被一人抱住,手脚都被紧紧锁住——原来是王士昌!银丝勾连起了王士昌的木偶!

    发簪一寸一寸刺进了心脏,吴仁哀嚎着,死了。

    白岚凤将王士昌改成了吴仁,吴仁作为洪亲王的遗体,第二天一早和装扮成伙计的洪亲王、几十名钦兵一同凯旋回京,面见太子。

    太子看到吴仁的遗体后,甚是伤心,命左右速速将遗体葬于皇陵。并决定对王士昌的忠心加以表彰,王士昌说:“太子陛下,我们此次在对洪亲王的规劝行程中,百姓都希望陛下能够继承皇位,并为您献上了美丽的花束。微臣别无所求,只求能够将这些百姓的心意亲自送到陛下的手中。”

    “好好好!民之所向,哪有不许之礼?先皇之前留诏,也是要传位于我。我本想将洪亲王接回宫中与我共襄盛举。怎奈出此意外,我心甚痛!是何等花束?呈将上来!”王士昌双手捧上白兰花,在太子接手的刹那,一根银针飞入袖口。

    三日之后,太子暴毙身亡,洪亲王正式入主京城。第一件事便是将白岚凤处以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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