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的盛情难却，刘云不好拒绝，两人随后来到了办公楼附近的某家餐厅。这是家以面食为招牌的餐厅，在附近几幢办公楼内的工作人员构成了餐厅的主要消费群体。刘云对这家店的印象并不好，这里的牛肉面里只有薄如蝉翼的寥寥数片牛肉。在中午用餐时间紧张时，每一个坐着用餐的人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数位等位的食客，他们那冷冷目光射入背部的感觉令人浑身不适。
刘云跟在王经理身后，带着压抑的神情进入店中。由于已经是傍晚时分，店内的客人并不太多。二人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王经理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未减退，他招呼了一声女招待，然后对刘云说道：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喝点酒好吧。”
“……我不太能喝酒……”
“不要紧，你量力而行就好。”
随后，王经理与女招待一番交流。这位女招待相貌靓丽，即便是刘云都产生赏心悦目的感觉。面前的王经理更是喜上加囍，眉飞色舞地指着菜单问这问那，忙了好一阵才算结束。
酒菜刚上不久后，王经理便显出醉意。刘云感觉他平日也一定喜欢饮酒，今天的喜事更像某种催化剂，扩大了他的饮酒欲。王经理越喝越兴奋，如倾倒般将一杯杯啤酒灌入口中。他的脸色已出现红润之色，双瞳闪烁，嗓门上升，手舞足蹈。
“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幅作品的吗？”
“……”
“我在一个朋友家做客时一眼就看中了这幅书法，不过当时并不能确定真假。当朋友希望转手时我马上联系了他，以仿品的价格买了下来。”
“……”
“在见到你之前我心里都很坎坷，不过既然你确定是真迹，那我就放心了。你是世家出身，自然比我这半路出家的靠谱。”
王经理气势正盛，刘云感觉自己被对方的势头所压制。他一面说些附和之语，一面期待着饭局尽早结束。可王经理越战越勇，脸色更加红润，双瞳更加闪烁，他将酒杯放到一旁，直接拿起啤酒瓶将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瓶，他显出一脸满意的神情，随后用手擦了擦嘴角，面部浮出诡异的笑容，将脸凑近说道：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告诉别人。”
“……”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去见的那个客户吗？”
刘云听到这句话后精神一振，他马上想到了那个客户，还有自己在商店街和王若晴的偶遇。刘云吃惊地抬起头。王经理的脸色显出得意颜色，他知道自己调动起了对方的情绪。
“我几天前曾经和他喝过一次酒。啊，对了，他还问起了你的情况。说什么那个小伙看起来不错。”
刘云没有回答，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次我们都喝多了，他说了很多个人的事情……就是那种privacy……“王经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什么前一阵通过工作认识了一个女孩，很想发展成情人……“
听到这里，刘云的耳朵立了起来，他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动，尽量不使自己表现出异样颜色。
“你猜怎样，结果那个女孩把他骂了一顿，说是自己有男朋友，哈哈，扑了个空。那个女孩在关联公司工作，好像叫什么晴……“
一瞬间，刘云心里深深吐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已呈杯盘狼藉状的餐桌，心中生出深深惭愧。也许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虽然王经理保持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刘云还是主动结束了用餐。两人在餐厅门口草草分手后，刘云径直回到家中。他想给舒文打电话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又觉得多此一举。整件事情中受冲击最大的除了自己，就是王若晴。王老师也好，舒文也好，从一开始便毫无影响——虽然二人中一个对所有全然不知，一个对所有了如指掌。刘云坐在书桌前，回想起刚才自己在饭桌上听到真相时自己的心理活动，既有”原来如此“般的如释重负，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两种相反的感情同时出现，也算是种奇妙的体验。
刘云想起上次和舒文通话时，曾隐晦地问过对方’自己究竟有百分之几的机会‘，但她并未直接回答。”为什么会这样呢？“——刘云不停地对自己发问，他觉得之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停滞不前，原因便在于自己无法突破面前的这堵墙。也许对方对自己有所欲求，可究竟是何种欲求，自己也无从知晓。刘云并不了解女性，也不擅长和女孩交往，现在的关系停滞不前也算是对自己木讷性格的某种惩罚。刘云又想起了那日雨夜用身体撞击玻璃窗的飞蛾，它们一次次地猛烈撞击玻璃希望能冲破阻碍进入室内，但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
”我可不希望自己像飞蛾一样愚蠢，撞得粉身碎骨“刘云心中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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