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工坊里，伙计们忙着把成批的木料搬进院子。尹大拿把撸起的袖子放下，拍打掉身上的土，走到院子东北角的八仙桌前拿起一个段泥的石瓢放在嘴边。吧咂吧咂两口。朗声叫
“豁牙子，豁牙子！！”
打门外冲进一人，圆圆脑袋，约莫16、17岁样子。白白净净，点点头张嘴一笑，门牙上的大豁口分外惹眼。
“师傅，您叫我？”
“你给我沏的什么茶？”
“铁观音！正宗安溪铁观音”
“净废话见，哪来的？”
“好喝不师傅！？”
“我他娘的问你哪来的！”大拿上去就是一脚
豁牙子连忙向后躲闪，嘴里连声到“别别，师傅，这是我一个小老乡去福建带回来的。给了我半斤，我说我这笨嘴子也喝不出个好歹。就孝敬您了，这不给您泡一壶看您喜不喜欢。”
“真的？”大拿审视着小豁牙子
“师傅，我那小老乡现在在西三街里住着呢”
“得嘞，我是怕你拿别人东西。记住，做人就跟木匠一样，出手就要找的直，刨的平。整那歪门邪道的，怎么也成不了才！”
“哎，记住了，师傅！”
这时听的前门方向传来一声喊：“大拿！东家来了。马上到！”
“诶，来啦”大拿把壶放下，看了看豁牙子“你去我屋里，柜子上有几块皮料，拿两块，给你那小老乡送去”转身往门口走去
“师傅，不用……”
大拿皱眉转头，“滋”了一声，豁牙子赶紧“我知道了，听师傅的，听师傅的”
程坤骑马一溜跑到工坊门口。纵身跃下。
“东家”“东家”早迎在门口的大拿几人恭敬作揖。
“尹叔，你就别介了，你们也都是，说多少遍了不许作揖，不许作揖。”程坤走进屋子“呦，今儿后院这么热闹呢”
“今儿到了一批木材，正码货呢。您去过过目吧。这批料子都不错”
“不了，在这你做主，咱们里屋歇会”
此时门外几个程坤三个跟从刚刚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扶墙的扶墙，拄腿的拄腿，满脑袋生白烟。工坊柜台伙计冲他们取笑“诶呦，赶紧歇会波，一会还得跟着少爷跑回去那！”
“来来”大拿叫住一个伙计“去叫豁牙子泡壶铁观音，端到里屋，记着用滚水”
二人来到里屋掩上门，大拿用洋火点燃油灯
“尹叔！我爹总是提起你，说让你没事了多回家待会”
大拿把洋火丢掉转身
“老爷身体可还好？”
“自从上次跌下马，腿脚就一直不太好。不过其他没什么大碍”
“我托一个兄弟从东北求回来几味药，对骨头好着，还没到。应该就是个把天。赶紧让老爷试试。”
“多谢尹叔”
“可别介，三十年前要不是程爷，我就喂了畜牲了”
“呵呵，过往旧事不提了”
程坤起身到门口，打开门，舒活筋骨
“屋里太闷，你晚上睡觉不憋得慌？”回头瞅了瞅门外，旋即又关上门，坐回到椅子上。
“最近西货院怎么样？”
“都还好”
“都还好？那有多少人？”
“三个”
“太少了吧”
“人多了更不好，造火做饭的动静更大”
“林沐风那边怎么说？”
“约的明天晚上吃饭”
“恩，这段时间不太平。有时间我去趟西货院”
当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大拿起身走到门口猛然打开门。门外一张恭敬的笑脸中间是一个门牙豁口
“师傅，铁观音给您泡好了”
“放桌子上吧”
豁牙子走进屋，看到程坤，连忙躬身“东家”
程坤笑嘻嘻的站起来，看着豁牙子把茶壶放在桌子上，伸手拍了一下豁牙子屁股蛋子说
“豁牙子，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嘿嘿，我刚洗过，前天，洗澡都快搓掉一层皮了！”
“对啊，洗干净点。哪天我给你介绍个小媳妇！也是白白净净的，俩人跟大馒头似的抱着睡觉。多舒服。是不是？”
“嘿嘿嘿嘿”豁牙子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哈哈哈哈”程坤开怀大笑
“得啦，出去吧”
“哎，东家，师傅，有什么事叫我”豁牙子小跑出去掩好门，脸上还挂着笑容
程坤指着门外“我就喜欢看他笑，他一笑，我什么事都忘了。哈哈”
“孩子还小，人挺机灵，什么都是一教就会”
“我也是看你总带着他”
“我最近去趟西货院，挑点东西给林沐风送过去，你就别去了，你不方便”大拿说
“该送该送”
忽然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枪响，
“怎么回事？”
大拿没说话，想了想，转身对程坤说，“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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