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晃悠》系列19

·羊卓雍措

西出拉萨城，沿雅鲁藏布江前行近200公里，翻过海拔5030米的岗巴拉山口，就到了羊卓雍措。

岗巴拉山口像西藏所有著名的山口一样，有着巨大的玛尼堆，扯着重重叠叠的彩色经幡，在风中呼啦啦地飘扬。岗巴拉山口是俯瞰羊卓雍湖的最佳地点，山顶上有云层覆盖，在湖面投下巨大的不规则影像，蔚蓝的天空与湖水相互映衬。纯净的湖水在不同时刻的阳光照射下，呈现出深浅不同、层次丰富的蓝色。平静的湖，那一汪碧水看上去真是深邃，夺人魂魄。

我站在山口上俯瞰，一时找不到好的形容。我拙于描述，但我相信这是世间无以言说的瑰丽景观。

羊卓雍措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水，在藏族人心目中被看做是“神女散落的绿松石耳坠”，因为无论你在哪个位置，都是无法看到羊卓雍措的全貌。她的身躯蜿蜒在群山中达130公里，据说只有在地图或高空才能惊喜发现她犹如耳坠镶嵌在山的耳轮之上。

我在岗巴拉山口坐下来抽烟歇息，见到了一些搞摄影的艺术家。从他们拍摄时的姿态可以看出，艺术家和旅行者的思维方式有着许多方面的交集。艺术和旅行，都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羊卓雍措，当地人通常简称羊湖，因为藏语“措”即是“湖”的意思，它与纳木措、玛旁雍措并称西藏三大圣湖，湖面海拔444１米，总面积675平方公里，是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内陆湖。湖光山色之美，冠绝藏南。远远看去，羊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湖，倒像是一块大的要命的蓝宝石。

山口上的经幡在烈日和山风中，显得格外震撼。然而，羊湖的四周却很寂静，是一种想象出来的静。

寂静中有白色的水鸟在湖面翱翔。关于白色水鸟，还有一个传说。在很久以前，湖边的小村里住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她每天夜里都要到湖里洗澡，因此，她的肌肤像白玉一般洁净。村中有一个农奴主看中了这位姑娘，想要把她霸为己有。但姑娘已有自己的心上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农奴主。有一天夜里，农奴主躲在湖中，乘姑娘下水洗澡时，一把将姑娘抱住，要把她抱回家去。这时，天上飘来一朵彩云，云端站着一位仙女，她用佛珠将凶残的农奴主打死，但农奴主还是死死抱着姑娘不松手，结果两个人都沉入湖中，姑娘也被淹死了。第二天黎明，人们来到湖边寻找她，呼喊她的名字。突然，从湖中飞出了一只白色的水鸟。这只水鸟就是姑娘的化身。从此以后，总有白色水鸟在湖面戏水，飞翔。正是这个神奇的传说，使羊卓雍措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不过，羊卓雍措之所以被称为圣湖，据说主要原因是它能帮助人们寻找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达赖圆寂后，由西藏上层僧俗组成负责寻找灵童的班子，都要到羊卓雍措颂经祈祷，向湖中投送哈达，宝瓶，药料等。最后，主持仪式的人会从湖中看出显影，指示灵童所在的具体方位。

在藏民族的传统观念中，万物皆有灵。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几乎每一座高山，每一个湖泊，每一条河流，甚至是一花一草一木，都被赋予了生命以及与之相关的神话传说。藏传佛教认为，羊卓雍措即是龙女的化身。在这里，一抬头，一睁眼，就能看到云雾缭绕的神山雪峰，仙境一般美得令人恍惚。而羊卓雍措更像是传说中的西天瑶池，湖水波澜不兴，蓝如碧，透如玉。当我身临其境，才渐渐明白了，藏民族实际上把自然看得比人的生命更重要，万物皆有灵实则是人们对于大自然的崇拜与敬畏之心。

自然万物面前，人确实是卑微的，因崇拜神山圣湖而净化心灵，获得超越卑微的灵感和力量，用神话以及宗教的形式将其保留在文化和历史当中，传承并延续下来，这无疑就是藏传佛教的意义所在。也正是这种神性的积淀，演变为藏传佛教的核心信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我不知不觉进入宗教的思考，高原反应也就变得无所谓了，似乎在羊卓雍措的美景中被融化了。除了我自己的记忆之外，没有谁能领受这份深切的体会。

这时，独自看湖的一位女孩回过头来，绽开一朵微笑，笑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无聊和寂寞。我突然感觉到，静美的羊卓雍措，或许只有寂寞的身影是最相宜的。

7月13日，手机记录于重庆江北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