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渐清醒过来,恍惚间,还不禁暗骂 “算这小贼运气好,我没死,我死了你准背上人命官司。”
颈静脉窦,予以瞬间冲击可导致休克,当然总有一些心血管功能不太好的人,很容易就此呜呼哀哉。之前我还一直想知道我是不是这样的人,经这一下子,至少能说明我的身体机能还算强大。
身体还有些无力,我强撑了起身,瞬间眼冒金星,大夏天的流了太多汗,盐流失过多又让我出现了体位性低血压的症状。过了好一会,我才看清自己被关在一间小房间里,没有窗户,顶棚很矮,站起来刚好顶到我的头。
头顶垂下来一个灯泡,昏黄的光线让我觉得压抑。
所以这是非法拘禁还是绑架勒索?我没经验,不太知道。
我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大声呼喊,至少能让我见到一个人,总好过在这种昏暗又没手机没信号的逼仄小空间里独处的好。我可能真的是一个迟钝的人,到现在这种地步竟没有多少慌乱的感觉。
小床床头处摆了一张十分小巧的旧木桌,上面放了几瓶矿泉水和切开的几块西瓜。我拿起一块西瓜,发现下面压着一张部分被西瓜汁濡湿的纸条,上面写了首诗:“八仙隐匿孤竹园,王母豢养赤尾鸢。黄岩南下十七里,愚人稳坐钓鱼台。”
我倒是不太懂诗,不过读着上口,意境也算不错。这首诗是不小心落在这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不小心还好,若是故意的,那可就有趣了。他是想给我传递什么信息还是让我夸奖他的品味?或者这首诗根本就是他写的,要我夸赞他文采斐然。
胡思乱想本就是我擅长的事,这一下子我瞬间就想了好多,但却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证明哪种猜想是正确的。没有可以获悉和记录时间的方法,就这样,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心思去想洋哥他们和家里人发现我悄无声息地失了踪会怎么样。
房间里很闷,枕头很潮,有股霉味。身上粘粘的很难受,我又想洗澡了。我开始在房间踱步,绕着墙转圈圈,有点焦虑,偏着头拿眼睛斜着那门。
好了,现在我要去踹飞那扇门了。从没踹过门,没经验,但是有理论。根据杠杆原理,施力点越靠近门把手那一侧,越容易以更小的力气产生更大的效果。为了防止关节挫伤,我还要尽量整只脚掌以与门面平行的角度发力。比划了几下后,我飞快地出脚,身体重心尽量跟随脚上的动作前移,把我身体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以增大我的力道。
“咣!咚!”
靠!他奶奶的!门压根就他妈的没锁!我劈了叉坐在地板上,现在某处隐隐作痛,不禁又骂了句,这回是骂自己傻叉。
我正低着头,忍着这股疼痛渐渐散去,一只男人的手就伸到了我的眼睛下面,散发着明显的烟味。我抬头,看见了他的脸,嘴角正带着笑意,眼睛里却看不出太多情绪。
“郑先生,您的脾气果然很大。”
我正疼得呲牙咧嘴,语气自然不善,“非法拘禁还不让人反抗了?”我没好气地握住他的手,被拉了起来。
“这个罪名有点大了,不至于。”
“不至于?你可别告诉我把我打晕再塞到那个小破房间里是为了请我过来喝茶的。”站起来之后,我开始整理自己位置不太对的老头背心。“你是谁?这是哪?为什么把我弄到这来?要钱还是要命?”我感觉不到他的杀意或是敌意,心想反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多嘴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然而接下来,他并没回答我的任何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郑先生有点饿了吧?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我点点头,跟他走进了另一个大一些的房间,心说这个年纪的人怎么都这样不爱回答问题,觉得故弄玄虚很酷吗。
“怎么这的房间天花板都这么低啊?”
男人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于回。一会上菜的那个人叫陈尘,是我的伙计,他做的鱼不错,你可有口福了。”
去你妈的口福,老子要回家,这破地方都不够我身展拳脚的,空气比我们那边三伏天还潮湿,比广州都闷。突然之间,我发现自从醒来之后,我的情绪越来越暴躁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烦躁。多少为了维护形象,我没有把脏话骂出口,只是瞪着他,然而于回根本不看我,我更憋气了。
“你到底要干嘛?!”
“花钱请你旅个游而已,别紧张。”
“旅游?幽闭模拟几日游?”
“慢慢来,习惯就好。不过这只是前戏,你要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几天将会发生的事情。”
“我还要上学啊!我家里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在哪啊!”
于回抬起头看了看我,“别紧张,不会耽误你上学,也没让你家里人担心你的行踪,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你大爷啊!行,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花钱请我旅游,我们去哪,怎么个玩法,你说啊。”
“我们要去的地方离你学校也不远,正好完事之后直接把你送回去。”
我刚要开口,一个瘦高的男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进来了,他比我还高些,所以走路必须稍稍低头。
“老板。”他瞪个大眼睛瞅了瞅于回,又瞟了瞟我。
于回朝他点点头,叫他一起坐下来吃,他也一点不客气,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哎,于回,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他呵呵一笑,拿筷子指着陈尘,告诉我,看到没,就是这家伙把你打晕带到这来的,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事,可能手法不太好,见谅啊。
我不禁冷笑,反正我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服务质量算好还是算不好。
那伙计就是个闷头吃,时不时抬头看看我们,过一会他突然抬头盯着我,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了,干嘛那么看着我。
他不回答,转头看于回。“老板,如果我犯错了,你会不会开了我?”
“那要看你犯的错误是什么性质的,是大是小。”
“好像是有点大的错误,但不算政治道德错误。”
于回眼含笑意,让陈尘有话直说。
“老板,我……我好像绑错人了……”
什么意思?
他好像跟照片上长得不太一样……吧。
于回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合着你才发现吗?说完继续给自己夹了口鱼,说这回味道有点咸了。
“你不是郑雨洋!你是谁!”
我靠,这哥们脑子有点毛病吧?你把我绑来你不知道我是谁?绑错了是什么智商!
“所以我不用跟你们一起去了?我可以回家了?”
于回好笑地看着我,你说我都知道你学校在哪,又跟你母亲说了你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刘漾?我就问他你一开始不是叫我郑先生吗,他眼底竟有些小得意,反问我“你不是也答应了吗?”我想了想,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就干脆不再说话了。
不得不说,于回吃东西真的很讲究,又慢条斯理,几乎没有声音。陈尘虽然吃的比他迅速了些,但也是值得欣赏的一个画面。我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巨饿,毫无形象可言,也顾不上七分饱的养生策略了,一路吃到撑。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于回拿出一块叠的板板正正的手帕擦了擦嘴,告诉我他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对我这几天的旅途来说至关重要,要我仔细听,弄得我都觉得我可能会死在路上了。
之后他让陈尘去拿来我所需要的东西,这可让我大开了眼界。什么面罩脚蹼氧气瓶,仪表配重潜水衣,还有很多我不认识得装备,于回说他会详细地教我使用方法,并告诉我必须在正式下水之前熟练掌握,在水下可没有充足的氧气让我浪费时间。
“你会游泳吗?”他问我,我告诉他我虽然只会狗刨,经常在我们那边的大伙房水库里游,和洋哥他们比赛我从没输过。他上来捏了捏我的手臂说还不错,应该死不了。我睁大了眼睛瞪着他,问他什么意思。他告诉我这次旅行可能会有大部分的时间泡在海里,既然我会游泳,他就不必教我了,这样能节省许多时间。
陈尘过来拍拍我,小声和我说我运气不错,我同样神秘兮兮地伏在他耳边问怎么了。他说他的游泳就是老板硬要交给他的,结果他那几天见到水就想吐,看到海就胸闷得喘不上气。我甩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意思是至于吗,学游泳都得经历这个阶段。他表示,那不一样。于回上前来硬插在我们俩中间,一左一右地揽住问我们说什么呢,陈尘顿时蔫叽叽地走了。
“你这个老板是不是有点严厉了?他咋这么怕你?”他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我身上,我有点吃不消,心想这老家伙居然这么沉。
“他怕我?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啊?既然他走了,那就别白话啦,痛快给我学。”他刻意地模仿着我的东北腔调,我没搭理他。
这段时间陈尘一直都没再出现,等我学的差不多了,他突然悄无声息地掀开门帘朝着于回说:“老板,我们到了。”
我才知道我们一直都在船上,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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