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几句嘟囔,听得我寒毛倒竖。我顾不得身上的痛,在他的自言自语间插进了一些问题,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大概——
年轻的母亲爱上了帅气的父亲,可惜父亲家贫,不得家人所喜,母亲不顾家人反对,在外婆的帮助下,收拾了细软跟着父亲逃离了本来温暖的家。
两人逃到A城,却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父亲惫懒又自持甚高,找了好些工作都没能做得长久,眼见母亲带的钱所剩不多,一日遇到一个卖鱼的贩子说他常买鱼的那个鱼塘老板生意本来很好,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孩子得也急症,想转手鱼塘救急。
父亲在老家曾与一个鱼塘老板做了十来年的邻居,学过一些养鱼的皮毛,觉得守着一个鱼塘挺好,不是什么费神的事情。便拖了母亲到A城近郊的白塔山下接手那两个鱼塘。那老板倒也实在,把鱼苗的上家和卖鱼的下家都转给了他的父母。
刚开始几年鱼塘的生意还不错,父亲对母亲和他也还行。后来A城开始流行钓鱼,父亲收拾出一个鱼塘投入大量草鱼、鲤鱼和鲫鱼供人垂钓,后来又搞了赌鱼。
那一阵家里是赚了点小钱的,可父亲和一个常来钓鱼的赌鬼混到了一起,手头一宽松就跟着去赌,赢了开心一起去喝酒,输了不高兴也一起去喝酒,鱼塘的事全丢给母亲一个人。
醉醺醺地回到家又吐又闹。母亲累了难免唠叨他几句。后来总输,喝醉回家说是母亲唠叨得太晦气就动了手,打得母亲鼻青脸肿。从那以后母亲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
那时他还小,父亲天天打母亲,打完第二天两个人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母亲甚至在某次被打后带他去买了他喜欢了好久的那缸金鱼。
“她是我老婆,打两下怎么了?”父亲总和来钓鱼的客人这么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是个平凡的日子,他放学回家,母亲竟不在家,也没有做好晚饭等他。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母亲。
没了母亲,父亲喝醉了就开始打他,往死里打,摔了他的鱼缸,把一缸鱼全丢进了黑鱼池,让他看着那一尾又一尾红色的细腰金鱼被黑鱼群撕碎。
他恨父亲的暴戾和残忍,也恨母亲,恨母亲抛弃他,恨母亲留下他给父亲每天这样暴打。
父亲天天赌钱喝酒,也不怎么打理鱼塘,以前的老主顾逐渐流失。
好不容易挨到中专毕业,终于可以摆脱父亲,他到了A城,他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无奈学历不高,收入总比同事低几个档。
继承了父亲的好皮囊,对他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女上司看上了他,用他的话说,女上司满脸横肉,整个人活像一只撑不住快要爆裂的气球。他陪了她三年,拿到不少好处。
永远半醉的父亲不愿意离开鱼塘,租金、鱼苗、饲料,还有赌资,全是窟窿,全等他去填。他忍了三年,不想再忍。趁一次陪女上司到白塔附近出差,夜里偷偷摸回去,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父亲扔进了黑鱼塘。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把我的金鱼喂了黑鱼,我也让他尝尝被黑鱼撕咬的滋味!哈哈哈!!”
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上一定没有一点血色。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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