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又到了槐花飘香的季节了,最近总是想起槐花窝窝头。有些食物注定不仅仅是食物,就像槐花窝窝头之于我。想起它,总是一阵暖,一阵悲。因为每次都无一例外地想起姥姥。
到底第一次吃槐花窝窝头是几岁,真的记不清,只记得吃了,而且特别好吃,有槐花的那种清香,又糯糯软软的,吃完便念念不忘,也成了下次来姥姥家的动力。
其实姥姥比较凶,尤其长大后学会观察妈妈,妈妈很多急躁,坏脾气的时候都能看到姥姥的影子。与其说基因,不如说环境的耳濡目染多么惊人。妈妈是镇上的闺女,嫁给了村里的我的爸爸,于是每次去姥姥家,她都喊我“乡老yuan”(乡下妮子)又来了。虽还不懂什么叫自尊,但隐隐并不喜欢这个喊法。可是自小木讷,不会撒娇,不善词辩,只会傻傻地站着,听着,顺着。
最苦恼的是每次吃饭,姥姥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夹很多菜,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在强势姥姥的命令下,我一路闷吃,有些菜真的不喜欢,也真的饭量有限,但从来没有说“不”的勇气,结果便是每每撑得扶墙而走。看到其他的表姐妹都没被这样对待,很是羡慕。
而唯独窝窝头,是我超喜欢的,吃再多,姥姥的命令我都甘之如饴。当然,毕竟槐花有限,季节也受限,每次也并没吃得尽兴,竟像“未竟事宜”一样意犹未尽至今。
随着年龄增长,姥姥也日渐衰老,在我大四那年去世,而父母担心我的学业没及时告诉我,暑假回家时看望的只是一座馒头土堆了。而我几个月后毕业,终于可以赚钱买礼物了,姥姥还是早去了几个月,没来得及吃上我买的“好东西”。不光如此,如果时光可以流转,我好想对姥姥说当年闷着没敢说的那些话,比如夹的菜太多,吃得太撑,还有那些不喜欢的菜,比如肥肉,以及那些喜欢的,像槐花窝窝头。
有一次和妈妈聊起了姥姥,我说了上述那番心情,妈妈感慨说,姥姥是最疼你的,当时的四兄妹中,咱们家经济最困难,所以姥姥看到老幺的你,难免希望你一次吃成个胖子。
中国人的亲情有时是这样表达的。
窝窝头,简单,朴实,淡淡清香,糯糯绵软,这是最爱的味道,也是姥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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