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辆辆警车、救护车、摩托车呼啸而过，刺耳的笛声回响在东山坳中，惊得小鸟扑棱棱扎进了树丛，惊得西柳村村民半晌回不过神来。
挖出来的两具完整尸骨底下，有两段钢丝。因为要同时进行鉴定辨识，专家分别用了代号01和02。
“01号，女性，死亡时间十年左右，骨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身高164—166厘米，从事重体力工作，口腔里发现三颗假牙，分别位于……根据颈骨判断是勒死的。
02号，女性，死亡时间……”
纵使出过许多凶杀现场，见过不少尸体，刘法医在汇报鉴定结果时，声音还是颤抖了。
法医鉴定汇报完毕，一片沉默里，王东代表技术组汇报：
“在两段钢丝上，都提取到了李继海的血液，李继海的指纹和部分掌印……”
“李继海是凶手无疑，他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他是一个人作案吗？第一现场在哪儿……”
问号蜂拥而至，如一团团迷雾在混淆、在追逐。
卢腾岳的脑中一丝清明滑过，但是速度快得无法抓住。
“要确认死者身份……”他低头在本子上记下耿大队长的工作指示。
四人小组也加入到了摸排失踪女性的工作里，经过层层缜密部署，这项工作在全市范围大张旗鼓地开展起来。
群众路线是公安工作的法宝。
随着警力沉到基层，工作进度迅速提高。更加证明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老卢，你来看看，淑华的名字也在名单里。”耿大队长指着报表，话里带着另一层意味。
卢腾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得通红，随即苍白：“连你也觉着，那个02号是淑华？”
耿大队长用沉默做了回答。
是的呢，02号的年龄、死亡时间还有体征特点都与淑华吻合，现在就差专家的画像了。
头骨刻画人脸，技术尖端，准确性毋庸置疑。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实已六神无主，对等待的卢腾岳来说，这是他人生最漫长的一周。
先按下不说建兵带着01的画像，怎样和马所长组织李继海的同事进行辨认的。
现在的西柳街派出所会议室里，出现了片刻的鸦雀无声。
因为那个02号根本不用另外找人辨认，大家都认出来：她就是卢腾岳的妻子，在卢腾岳失意的时候，失踪了的淑华。
“淑华，我终于找到你了…”卢腾岳无法抑制地缩紧身体，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没有人过去劝，让他哭吧！
虽然淑华多年杳无音信，卢腾岳早有失去爱人的思想准备，可面对现实，他还是被残酷给击中了。
他咽下涌上来的鲜腥，却咽不下那无以复加的心痛和悲伤。
多年的“杀妻疑云”，压得这个铮铮的汉子头抬不起、腰挺不直，现在，就让满腔的冤枉和委屈都随泪水泄出来吧。
卢腾岳身上的脏，终于洗刷干净了；可是，又有脏水在泼向无辜。
“淑华和李继海是啥关系？”
“李继海总不会杀一个于己无关的人吧？”
……
卢腾岳再次红了眼：“淑华，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找出真相。”
12
他们距离真相还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但，如他们预料的那样，01号就是李继海的妻子英子。
英子是个很要强的人，和李继海结婚后，除了要干家务，她还借着职工家属的身份，每天到站台当搬运工，用自己挣来到钱让儿子闫辉读完初中，考上了渔轮修造技校。
那一天建兵他们组织辨认时，车站里几个与英子有交集的人，看着画像，都很肯定地说就是她。
有个女人说：“英子回乡失踪时，她儿子正出去找工作，离家有一段时间。”
时间、身份、体型等是和英子对上了，但耿大队长却认为：
“毕竟都是非亲属的辨认，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继续查找更多的证据。”
卢腾岳想到了三颗假牙这一线索，他几经打听，找到了当年西柳村诊所的牙医王大夫；现60多岁的王大夫，看着卢腾岳手里的照片，他一眼认出其中两颗是自己制作的假牙。
卢腾岳又去了村诊所，从一个个麻袋里，翻找出已经发霉的医案记录，更加证实了01号就是英子，这个结论就此画上了句号。
“李继海这么做，原因是什么啊？”
“凶手？埋尸？怎么都看不出来会是他能干的？”
尽管有了大量的证据，可人们还是很难把那个外表看着孱弱、性格孤僻内向、无欲无求的李继海，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李继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卢腾岳还是睡不着，他在反复思索着。
“老卢，给你放假吧？”耿大队长看见卢腾岳眼下的青色，关切地问。
“不用，我坚持得住。”
耿大队长亲自给卢腾岳点燃了香烟：“老卢，接下来的工作，那真是大海捞针，你心里有底吗？”
卢腾岳毫不犹豫地点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个男人的形象就刻在这里头，找到闫辉，我有信心能够辨识出，他是否就是我那晚遇到的那个人。”
四人小组又接到了新指令：
找到熟悉闫辉的人，给闫辉画像，然后运用秘密情报渠道，在沿海大小各个码头里布控，先近后远，逐步扩大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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