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深渊之上
浮光掠影
四处采摘果实
对于一个儿童而言是没有“无聊”可言的,世界在其眼中之是一个待塑造的图像,即便本来无事可做,但抱着探索精神的儿童却能饶有趣味的游走于所接触的每一个事物,犹如沈三白在《浮生六记》里回忆自己的儿童时代所述,即便是蚊、虫和癞蛤蟆这样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有着另一方不同的光景。
在古时,“无聊”也只是上层人士的特权,一个人“无聊”所需的条件与哲学在古希腊差不多,必须要有钱有闲才行,而似乎只有上层人士方才有可能具备这样“苛刻”的条件。但现在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无聊就像传染病一般渗入了各个阶层。
杜瓦诺作品无聊在人长大的过程中成长起来,同时也在现代蔓延开来。这两个趋势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呢?是否在这之中有一个共同的原因招致了这样一种趋势呢?不可否定,这背后肯定具有一个推力,而除了现代技术以外,几乎无物可有如此大的推力。
技术一方面以强大的能力使各个阶层的人达于“有钱有闲”的状态,另一方面则以一种无孔不入的姿态摆置着人的闲暇时间。可以说,技术为人所争取的闲暇大部分反而又被技术所褫夺。《庄子-天地》里说:
“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
便已经开始考虑技术的危险性了,但是现在的已不仅仅是“机心”的问题了,近代技术已经与当时的技术已有非常大的区别。
但先行的问题是:什么是现代技术?,很多人可能会将现代技术定义为工业革命以降的建立于现代科学之上的那种东西,仿佛是现代科学造就了现代技术一样。但是,如果仅仅是现代科学而造就的现代技术的话,由此而来的产品也不过是一个孤立的物件而已,与我们并没有多大关联,它依旧也只会是上层的特权。所以与其说是现代科学造就了现代技术,毋宁说是资本造就了现代技术,只有技术与资本联姻时,才能席卷人的生活。
但是这又如何呢?现代技术不是给人带来了数不清的好处么?而且它与无聊有何关系呢?关系大矣,现代技术为人争取的空闲时间使得人得以从中得到了空闲时间,但是在技术的黑箱中,我们面对着冰冷的技术产品便无可避免的会陷入“无聊”。由于技术的资本化,我们可以促逼技术生产出我们需要的东西,订阅我们想看的信息,但同时我们也作为其消费者而被促逼着。而这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信息的资本化,现如今大多是信息都只是一种“评论”,这种评论开始便没有稳固的根基,而如果传播开来就成了类似于“名言警句”的东西,当人在学舌的过程中不求甚解的汲取养料时,人便愈发沉浸进去了,以至于忽视什么是学舌而来的,什么是真正的知道的,人似乎也就变得无所不知了一样,但这样的无聊状态所得来的并不是真实的,因为我们从中得到的信息并不是纯粹有用的的而通常是资本化的信息,所以它一定会迎合我们的需要,换而言之,我们是受技术摆置的,我们看到的全是我们自己想看到的且毫无根基的信息,通过不断的诱惑与牵引,我们便毫无疑问被促逼去持续浏览信息,直至有更重要的现实将我们牵引离开这种促逼。
杜瓦诺作品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好奇的,但是这种好奇却是一种平庸的好奇,它不会让我们持续而深入的去了解某一个事物,而是让我们从新奇跳入另一个新奇而不断处于兴奋的状态,这就是碎片化的信息得以资本化的契机之一,通过“人咬狗”式的噱头不断吸引人的注意,而即便是这样,人也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对其失去兴趣。在互联网时代,每一个人不仅浏览别人的“评论”,同时自己也会“评论”,正如我写这篇推文一样,而这也是具有迷惑性的,它让我们错误地以为我们对某个东西已经有了领会,但事实上仍然是流俗的认知。我们可以对某件事高谈阔论却很少会真的去那样尝试一下(例如现在许多人对同性恋的看法),因为一件事的开头就足以让人闭嘴而面对在自己无聊时的“评论”满脸尴尬。
无聊时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停顿的,我们在其中随物摆置,只能浮于事物的表面,犹如水上的泡沫块受浪牵引。而我们应该想的则是如何能真正的学会在汪洋中游泳,做到“从心所欲不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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