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张家老宅的客厅里,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京戏《玉堂春》:俏丽的小花旦脖子上带着枷锁,唱着经典名段:“苏三离了洪桐县,各位君家听我言······。”声音宛若翠珠落玉盘,又像是三伏天里咬了一口冰镇的沙瓤西瓜,那么脆、那么甜!张家老爷子张喜华躺卧在沙发上,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吟唱,好不怡然自得!
张喜华今年80岁,身体康健,无病无灾。退休前是鹿城县经贸局工业产业办公室主任,现在已经退休多年了。他和老伴儿段喜兰生育了四子一女,现在也算是也算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了。最让他高兴的是小儿子张继元再有十几天就结婚了,最后的一桩心事放下,这日子可不就得唱着过吗?
老伴儿段喜兰就坐在他的旁边,一边听着京戏,一边用水果刀削苹果。
“今天小五回来后,你给他好好合计合计请客的事。”张喜华安排老伴儿:“不过,这王家彩礼要的也确实有点儿多!咱这周围最多的人家才要10万左右,他到好!一下子,就要了20万。”
“确实是要的多了点。可谁让王晓蓉长得漂亮,咱儿子看对眼的呢?再说了,结婚后王家说不定会把彩礼给晓蓉带回来呢。到时候不还是咱家的钱?”老太太安慰他说。
正说着,就见小儿子张继元从外面走进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段喜兰还沉浸在儿子结婚的喜悦中,没有看到儿子脸上的阴霾。她欣喜的说:“小五,我跟你爸正说要去找你呢,咱们商量商量婚礼请客的事。”
“请啥客呀,婚结不成了!”张继元闷声闷气的说。
“你说啥?”段喜兰大惊失色,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一下子掉下来,在地板上上打了两个滚,滚到了沙发地下。张喜华拿过遥控板关了电视机,回过头来看着儿子:“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给我们好好说说。”
“因为······没钱了。”说这话时,张继元有点张不开嘴。
“咋就会没钱了呢,不是给你准备好了30万了吗?是不是王家又多要彩礼了?”段喜兰一迭连声的追问。
“没有,晓蓉家没有多要彩礼,是我······”张继元说不下去了,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流下,滴在脚边的地面上。
看到儿子流泪,段喜兰感觉像是自己的心尖儿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别哭,有啥事给妈说。”
“是这么一回事,”张继元终于下定决心,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当听说儿子一夜输掉了四十五万时,段喜兰傻了“四十五万啊,就这么没了?”
“啪”张喜华一巴掌狠狠抽在张继元的脸上,青白的小脸上顿时显出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你个混蛋!还有脸哭?那是给你结婚的钱,你都能输得一干二净,你还有啥不敢做?你咋不去死?”苍老的声音里透出无比的失望。
“你打儿子干啥?这事又不怪他!是那几个人在一起害他。”一如既往,只要儿子一闯祸,段喜兰就护在他的前面。
看到挡在儿子前面象护仔的老母鸡一样的老伴儿,张喜华无奈的坐下:“说说吧,现在是个什么的情况?”
“晓蓉说了:如果能把帐还上,再给原来一样准备好结婚的钱,她还跟我结婚,不然就要给我分手。”
“她还敢说分手?这不都是她兄弟害的!咱也没有钱啦,再让你姐你哥拿钱,他们肯定不干了。”
“妈,你还有多少钱?都给我呗。反正我是要给你们养老送终的。等我们结婚了,你和我爸就搬到我们那儿去住,让晓蓉伺候你们,······”张继元的甜言蜜语不要命的往外涌。
“我给你爸省吃俭用攒了一辈子,就攒了那么一点钱。上次给了你10万,也没剩多少了,就是都给你也不够啊。“段喜兰想到自己口袋里的钱,心疼得要死。
“妈,要不把三哥家住的院子给卖了吧?估计能卖四五十万呢,这样不仅不用动你和我爸的钱,还能剩下来一些呢,”张继元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胡说,那是你三哥的房子,人家是有房产证的!”张喜华说:“当年,趁青云有病需要钱,你妈非要给他换房子。现在你住的房子能卖一百多万吧?咋能还去卖他的房?”
“爸,你看,我三哥的房子肯定是要留给青云的,因为他就青云一个儿子。可是青云是个傻子啊!长大了也娶不上媳妇,那房子不就白费了。还不如趁现在卖了把钱给我,我娶了媳妇,还能给你们生一个聪明的小孙子。”
“让你三哥他们住哪去啊?”段喜兰明显的心动。
“让他们搬到你这里来呀,把西厢房隔开,三哥三嫂住一间,青云可可住一间不就行了。我三嫂可是个勤快人,还能帮你做家务呢,······”
“那你三哥能愿意吗?”
“你和我爸说了话,他不愿意也得愿意!妈,你总不能眼看着我娶不上媳妇吧。”
“那咱俩先合计合计。”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合计起来,张喜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许了两个人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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