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五月的天气,白天闷热,夜晚总是会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为焦躁的人群降降温,又顺带洗刷了一遍城市。
早晨推窗外望,清新空气迎面扑来,一幢幢高楼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有精神。一天就这样清爽干净地开启,心情自然喜不自胜。
决定骑自行车出行。
时间尚早,行人很少。
最让我窃喜的倒是斑马线上的“黄马褂”们还没有上班,这样便不用在过红绿灯时被一声“请下车推起走!”勒令着而极不情愿地下车并推着走。那是一句祈使句,命令似的语气,不舒服。
在我看来,人多自然得下车推着走,但人少酌情则可以骑行穿过。
依然在我看来,骑自行车是飘逸的,而推着自行车却是窘迫的。
向往飘逸的我骑的是小巧的女士自行车,自然不能像酷酷的男孩或女孩们,一只手搭在车头中间无比潇洒地走着,另一只手则更是随性地擦裤兜里或者干脆自然垂下,如此洒脱怎一个帅字了得?
而一位着灵动的长裙搭配飘飘长发的女士,双手中规中矩地扶着自行车头在信号灯倒计时中迈着小碎步穿越斑马线,画面终究是有点不协调。
但因不愿冒跟随机动车流行走的危险,因而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而不得不在“黄马褂”的虎视眈眈之下听话地推着走。
当然,并不是每个骑行者都那么“温顺”。
他们会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带着不屑的随性扬长而去,而身后便是尖锐的抱怨声和哨声紧随。
我常在想,斑马线上的“黄马褂”和骑行者的较量与城管和小贩的追逐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
保持着自己喜欢的行动节奏到达了今天出行的目的地。接着上楼,询问,等待,结束,道谢,下楼,往回赶。
川流不息的车流意味着人群开始拥挤,也意味着“黄马褂”们上班了!我思忖着返回的路线,怎样才能避开恼人的“推着走”而得以继续保持自己的“衣袂飘飘”。
主意打定便踩着踏板沿着规划好的另一条路线缓缓前行。我的如意算盘便是:不走斑马线,跟着车流绕着转盘走!
但是,我错了!怂了!
车太多,不是一般的危险!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果断调转车头停在斑马线一端,等待着绿灯也等待着走“老路”。
按照惯例,时间未到我是不会下车傻傻地扶着车头等待的,总是会在最后五秒才下车步行。而总是在这五秒之前敬业的“黄马褂”会使用ta那句祈使句“下车推着走”!
”谁不知道呢”?
被祈使句“砸中”的骑行者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在心里已经起了嘀咕。
人总是不喜欢听命令的。耳边竟不自觉地回响起儿子那句不耐烦的“我晓得了”。
绿灯还有五十秒。我身边不远处便站着一位敬业的“黄马褂”,用她不露声色的目光迎接着我与自行车。而我早就处于戒备状态准备迎接她的那句冰冷的句子。
但是,这次,我听到的是一句问句。
一句不卑不亢的礼貌的微微泛起微笑的问句:“过斑马线自行车推着走你知道的噻”?
我竟条件反射似地回答了有史以来的也是唯一一次的一句“嗯,知道”,并本能地报以了微笑附带点了点头。
霎时,一股暖流从心里流过。
抬眼望去,她已转过头去平静地平视前方斑马线。瞬间,我思绪万千,她定是个聪明的人,能洞悉人心,也懂得语言的妙处,既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也没有给骑行者和自己添一份堵。她定是个温柔的人,对陌生人能报以微笑,似春风拂过面颊的温和,也似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惬意!她定是这样的温柔的人!
绿灯到了,我自然地下车,推着走,没有被勒令的不适感,没有排斥,从容自得,步履轻盈,一切似行云流水。
不知怎的,心里自然同频地想起了那篇《语言的魅力》,仅因添加了短短几个字而增加了一位盲乞丐在那一天收入的散文。
在即将走完第二段斑马线重新坐上坐垫准备离开之时,耳边又响起了那句熟悉的机械似的冷漠的祈使句“下车推起走”!
我循声望去,一位高大的骑行者面无表情地单脚点地双手扶着车头弓着身蓄势待发地盯着对面还有五十八秒的绿灯。
我想:他或许也像我一样不愿提前下车傻傻地等着吧。
我抬目望向马路对面的“问句”,再转头看看身边不远处的近乎咆哮的“祈使句”,突然想赶快回到家中对着儿子把我经常使用的那句极具威严的祈使句改为问句。
“小朋友,应该到做作业的时间了吧?”
我想,
他一定会欣然放下遥控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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