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样:
本图版权属于一张明信片。被一种原始的野性驱使着,我踏上了前往Ggantija的旅程。
Ggantija,巨人之塔,是一座位于戈佐岛中心的巨石神庙,兴建于公元前约3600-3200年的新石器时代。在当地民间传说里,有一个只吃蚕豆和蜂蜜的女巨人,和一个普通男人生了一个男孩,她将孩子挂在肩上,建起了这座神庙,作为礼拜的场所。
自从听说Ggantija的那天起,我就对这个地球上第二古老的宗教建筑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好奇。
在马耳他的第三天,正巧是个大风天,鸟和乌云被吹得满世界跑,小型船只一律停运,原先出海飞无人机的计划只得一笔勾销。
该去哪儿呢?比起回酒店再睡一觉,不如就去Ggantija看看吧,反正迟早要去的,不是吗?我心里这样想着。
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刻下的“迟早”是谁塞进来的,我已经坐上了222路巴士。
大风天,树都疯了。从我住的酒店出发,如果所有交通工具都准时出发,也要坐一小时巴士,半小时渡轮,再乘四十分钟巴士才能到。而马耳他的巴士,甚至比史前文明更难以捉摸。留给旅人的,除了耐心等待,别无他想。
幸好我有足够的空白可以任由时间消磨,于是打开手中的《医院骑士团全史》,历史的尘埃夹带着血渍滚滚而来。书页一翻,少则半日,多则数年,一瞥而过。王公贵胄,礼乐征伐,兴衰覆灭,转眼都成了空。
不知觉中已晃到了码头,换乘上渡轮,一颠一簸,一路向北。隔着舷窗,一片苍茫,狂风安静地卷起千堆雪,远处海湾里,滑翔伞冲浪运动的爱好者们毫无惧色,踏浪而行。
书正翻到麻风国王鲍德温四世亲率几百余骑士出征,大败伊斯兰之王萨拉丁近三万大军的那一页,慷慨激昂之间,忽然惊觉已停船靠岸。合上书,怀着一腔壮怀激烈,我静静走上了戈佐岛。
这座马耳他的姊妹岛只有67平方公里,却遍布着诸多古老建筑的断壁残垣,和46个教堂一起,见证着几千年来人类的足迹和文明的变迁。岛上最著名的景点莫过于Azure Window,已倒塌的蓝窗(下一篇就写),作为马耳他的招牌三蓝之一,它的残骸仍然吸引着许多游客朝圣缅怀,哪怕在这样一个刮着大风的阴天。
走出码头,拒绝了出租车司机和旅行社的好意,我坐上了一个半小时才有一班的322路巴士。
在这里要提醒各位的是,谷歌地图提供的前往Ggantija的方法并不靠谱。如果在谷歌提示的Dahla下车,只会发现面前的铁丝网上挂着一张单薄的地图,告诉旅客实际入口在几百米外的John Otto Bayer Street,紧邻Imqades车站。
沿着指示路线走了五分钟,在一片朴素的居民区里,出现了一座简约又现代的博物馆。也许是游人不多的缘故,2011年建的馆至今看起来仍然很新。
展馆占地面积不大,陈列了大量从神庙遗迹中出土的陶土或石头制成的雕像、器皿和工具,附有影音文字资料,详细讲解周围地区的历史背景,神庙展现的图腾象征,以及几千年前的人们如何使用工具等内容。
出土雕像中,数量最多、刻画最精致的是丰满的女性躯体。研究人员据此估计这座神庙与当时的母神崇拜有关,丰满女性象征大地之母,她统治着人类和动物的繁衍能力,主管生命、繁衍和重生。
逛完展馆,走进庭院,神庙就在弯弯曲曲行步道的尽头。
坐西北朝东南,面向春分的第一缕朝阳,很符合风水之道。
尽管一侧的神庙一角已被摧毁,剩下的石块也被岁月摩挲得坑坑洼洼,但整体轮廓仍然奇迹般矗立着,穿过5500年的风吹雨打,传递着远古人类的信仰。
神庙背面沿小路绕到神庙正面,会发现它由用于集会的前院、两座形状相似的庙宇及外侧的边界墙组成。从人工铺设的木质通道可以进入两个内部结构中一探究竟。
首先是巨石组成的庙门,门洞侧面的石块上各有一个用来插门闩的孔洞。地上的石基中心有放置门轴的圆形凹槽。
大门入口进入大门,一条走廊从此处一路延伸至内殿,两个对称的半圆形配殿分列在走廊两边,形成一个完整的建筑结构。
各殿内均设有神龛,并供奉有母神石像,但都没有头部,据推测可能是由于头部用木材雕刻而成,现在早已腐朽风化。另外,考古学家们相信,原先各殿都有屋顶,但在五千年中逐渐损坏消失。
再来回顾一下这张结构清晰的俯视图 走廊 配殿 配殿 内殿每一间神殿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不知道,考古学家们也不是非常知道。所以在这里我只能写一写能确定的一些信息,比如神庙的主体结构由坚硬的珊瑚石灰岩构成,这是它长久以来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墙体里的空隙则被碎石填满。
内部的装饰版、门道和祭坛则由较软的抱球石灰岩制成。内墙曾被抹平并涂漆,在博物馆中可以找到作为证据的两块赭红色石头碎片。
组成外墙和大门的巨石中,有一些石块长度超过五米,重量超过五十吨。很难想象在那么久远的年代,人类仅用原始工具就能将如此庞大的巨石运送至此并用于建筑之中。研究人员推断,散落在庙外的滚球石曾被作为滚珠轴承使用,是运输的重要工具。
除了结构和材料,此处还发现了凿有凹坑的宰牲台,大量被用于祭祀的动物骨骼残骸,表明火的使用的石制壁炉,和地板上的一系列释放孔,可能被用于浇注某些液体。这些发现代表了人类早期文明显著的文化、艺术和技术发展,并佐证了考古学家对于这座神庙祭祀功能的推测。
许多年前,神庙尚未被完全保护起来时,一些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留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惜这显然并不能让他们的印记就此刻在西元前,那些风化千年的诗篇里也绝不会有他们姓甚名谁,只让人觉得这位G.J.Chapelle也太没素质了。
除了Ggantija,马耳他和戈佐岛上还发现了6座独立建造的巨石神庙和诸多各种类型的考古遗址,包括久负盛名的Ħaġar Qim(哈格尔·基姆神殿)和Hypogeum of Ħal Saflieni(哈尔·萨夫列尼地宫)。哈格尔·基姆神殿是最早被发现的神庙之一,由于建筑年代晚于Ggantija,技术更先进,巨石之间吻合得天衣无缝最大的巨石是一块长达660米、用做铺路石的大石板。哈尔·萨夫列尼地地下宫殿有三层,是第一个从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地下建筑群,建造时间回溯至公元前3600~2400年,当时应兼作圣殿与地下墓穴,现在需要预约才能进入参观。
公元前2500年前后,这个信仰母神、修建神庙的文明忽然从马耳他群岛上消失了,他们去了哪里,又为何离开,至今仍是个谜。
至于为什么要用巨石建起神庙,又为什么会在地下建造一座宫殿,他们的心路历程更是永远无法得到答案了。
神秘背后,清晰的是,在漫长的、占人类历史的99%以上时间的石器时代,当人类开始从事简单的农业和畜牧,不再只是依赖大自然提供食物,从而节省下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时,文明就围绕着崇拜出现了。
从最原始的对大自然的崇拜,到生殖崇拜、大地之母,再到上帝、安拉、婆罗门,无论什么时代,什么种族,什么文明,人都要相信些什么,才能前行,就像汪洋之中抓住浮木,就像黑暗之中紧握萤火。
自始至终,人类文明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信仰。
你,又相信着什么呢?
回程的船上我发现,即使是阴天,地中海还是那么蓝,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蓝。(下一篇就写马耳他的蓝,stay tuned!)
深邃的海水,坚固的岩石,沉静的土壤,也许都能算作是地球的年轮,忠实地记录着某个维度的流动。
又一个十亿年过去,地球伸了个懒腰:“又虚长了一岁,在我身上使劲蹦跶的小玩意儿们又在干啥了呢?”
十亿年太远,我只争朝夕。
我是狗子,我想带你去旅行。欢迎关注同名弓/.粽./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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