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杂谈

聚餐桌上堆满了人，他和她斜对坐着。每个人都与身旁的人讲述着自己经历的故事，大家就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喧闹声笼罩着，仿佛所有人的气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钟罩，他们就在里面发出习以为常却并不刺耳的声音。说话声撞击着钟罩又被反弹回来，让人时时刻刻被喧闹包裹着却还做出那副岁月静好，乐意安闲的样子。

一盘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生牛肉被倒进红汤里，半空中激起几颗滚烫的油珠，众人纷纷把身体沿着座儿往后仰，脸往下拉，做出一副鬼脸，生怕被溅到。涮涮刚粘过血丝的长筷，沿着锅壁敲两声“”铛，铛”，动作完成。大家放下筷子，依旧聊着天儿，等待着带着血丝的生牛肉变成自以为的美味。等待中，有的人故作矜持，把一只手拖住脸庞，听着别人的谈话；有的人又左右逢源的聊天，生怕觉得自己被孤立；有的人呢，一心一意地翻腾着油汤，总想找出几筷能吃的食物，粘上了裹在筷子上的几丝大葱片儿，往锅壁上摩擦一下，葱丝顺势而下，落到汤里。筷子在锅里穿上了辣椒筒，又往空中抖抖。翻腾后无获，只能放下筷子，眼看着说话的人，心里却还想着锅里的牛肉。

油汤终于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毫不客气地将筷子伸进汤里，左右翻搅着，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牛肉。汤咕噜咕噜地开着，筷子也不停地搅动着，他碰到了一片有点儿份量的肉片，从滚烫的火山岩里慢慢捞出，此时，他看到肉的另一端还嵌着一双筷子，他用余光从夹在肉片上的筷子慢慢往上看，原来是坐在斜对的她。她尴尬地笑笑，连忙缩回筷子，“你来，你来”。可是肉片不想在空中停留半秒，顺势又滑到锅里。他再次翻动着锅里的杂物，终于又夹到了刚掉进汤里的肉片，他小心翼翼地夹起来，站起来轻轻放入她的调料碗里，向她说着“女生先来”。

一番争抢，酒足饭饱，所有人几乎都斜躺在了椅子上，他们捂着胀鼓鼓的肚皮，嘴里不停地打着饱嗝，一个接一个，似乎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有的人拿着一根牙签不顾形象地戳进牙缝里，左右寻找着夹在缝中的异物，挑了好久，终于找到，用手指拉出来，放在指间一弹，异物飞走，也不知到底飞到哪里去了，落在人脸上也说不一定。只有他俩故意和身旁的人聊天，但余光又不时地趁对方不注意时瞟在他或她身上，不让对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