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母亲家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低落,难过。从小区经过时,又听到几个邻居在那里唧唧咋咋的说她的母亲闲话。取笑她的母亲那么大岁数了,竟然和女儿同时怀孕了。
看到她走到跟前,那几个妇女同时闭了嘴。不再言语,但那眼神充满猎奇与鄙视。
小玉能感受到,她本想说点什么,但转身一想,这不就是事实吗?于是,忍住了愤怒的情绪,只是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儿。说实话,在心里她有点憎恨自己的母亲。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就急忙改嫁他人。改嫁也就罢了,那么大岁数还有了身孕。作为女儿,她都有点难为情。再加上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她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堪的事儿。长久以来在内心建立的某种东西一点点破碎了。
从母亲家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她的母亲也打过几次电话,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二)
在憎恨母亲的同时,她更加怀念父亲了。
回来的路上,看到街边有一砂锅店。
小玉不由自主走了进去,要了一份排骨丸子。
她有点吃力的拉开椅子,五个月的身孕使得她的身子显得有点笨重,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正是下午五点多,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店里只有零星的顾客。
其实,她也不饿。只是,走到这里,她想起了父亲。她的父亲生前最爱吃的就是排骨丸子砂锅。
记得,那是她上初一的时候,有一个冬天的傍晚,天空飘着雪花。他的父亲下班后在校门口等她,说带她去吃砂锅。
在一家比较有名的干净的砂锅店,吃的就是排骨丸子砂锅。冻的浑身冰冷的她,吃了一碗砂锅,立马就觉得暖和了。
记忆中,那是她吃过的最有味道的砂锅了。
食物是有味道的,也是有记忆的。
而今,她就要做妈妈了,可是她的父亲却已然溘然长逝。一场突发的疾病,就生生的击败了她的父亲。
事情虽然过了快一年了,可有时,触景生情,她还是不无难过。
她是家中的独女。也是爸爸妈妈的掌中宝。
尤其是她的父亲,对她极为宠溺。
只是人生无常,她没有想到父亲那么早就离开了她,离开了她的妈妈。
正当她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长相白净的男店员端过来一碗砂锅。她似乎才从回忆中走出来。望着冒着热气的砂锅,她提起了筷子,一个丸子还没吃到嘴里,一粒黄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她怕别人发现她的窘况,胡乱扒拉了几口,就走出了店门。
(三)
时光匆匆,由于情感隔阂,她们母女再也没有见过面。眼不见心不烦,她觉得母亲变了,变得那样陌生。不见也好,何苦来哉?
后来,在一个温暖的春天的午后。她推着孩子在广场上转。那个时候,她的宝宝已经六个月了。
忽然,在热闹的人群中,她看到了母亲,也推着宝宝在转呢,且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同时,她的母亲也看到了她。
于是,两辆手推车就渐渐的靠近了。
她的母亲俯身看她的宝宝。她也俯身去看那个粉嘟嘟的弟弟。结果,她的小弟弟咧嘴一笑。那一刻,她的心里淤积了很久的怨气似乎忽然的冰释了,似乎也谅解了母亲。
逝者已逝,可生者还得继续生活。
而,母亲还年轻,选择重组家庭似乎也是合理的。母亲幸福的生活,不也是父亲的愿望吗?
想到这里,她抱起了车里的小弟弟,狠狠亲了一口。
她的母亲站在旁边,喜泪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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