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水无澜
现在是傍晚时分,我上了一辆古旧的马车,马车厢是用木板封闭的,只在右侧留了一面。
我背靠着马夫坐着,怀里窝着一只体形很大的小畜生,一身的灰棕色,有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放大版的妙妙猫,只不过嘴巴小了些。满身的发散的绒毛和硬刺更放大了它的体形。
小畜生脾气爆裂的很,见了谁都要竖起满身的硬刺,短短的尾巴翘着,狰狞的面容伴着可怕的咕噜声,任谁都要被吓到的。我坐着的时候它一定要到我膝盖上坐着,我抱它个满怀,但又小心翼翼的,怕它半尺长的刺不小心扎到我。
它把脑袋靠在我右侧的臂窝里,昏昏欲睡了。我用手指在它肚子上唯一柔软的地方轻轻揉着,这小畜生由身体到四肢,慢慢褪变成一个全身光裸的小婴儿,小婴儿在我怀里安详的睡着。
我将他交给车厢里的一身古衣的侍从,或者从扮相来看,称他为书童更贴切些,这时我才注意到这车厢是很大的,一大半隐在黑暗里。
马车慢慢停在路边,车厢没有封起的一面出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和蔼老人,他慈爱地看着侍从手里的婴儿,笑呵呵地轻轻接了过去,这是一位在深山里长期居住的神秘老人。
我深知这趟路程凶险万千,这小畜生是万万不能带着的,到了终点,一切都由不得我了,也自是护不了它周全,所以不得已只能放了它走,任它在这偌大的山林里自由闯荡去,对它来说也是一个好归宿。
马车一点点加速,路过慢慢向前走的老人时,我看到沉睡的裸体婴儿慢慢生出长长的毛发来,我骇了一跳,知道小畜生要现出原形,生怕它又露出它一贯的凶狠模样,吓坏了老人。
当小畜生完全复了原形,纵身一跳到山路旁生满杂草的断坡上,对着老人歪了一下脑袋,就瞬间消失在身后的丛林里了,老人并不觉得惊奇,早有预料似的,只缓慢挥着粗糙的大手向它告别。小畜生眼神里的温柔我还是第一次见,被陌生人抱着还不发脾气,真是难得。
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见它了,这一趟我是生是死无从知晓。不过,如果它还有些良心的话,能悄声在漆黑的夜里露出它明亮独特的眼睛,让我远远望它一眼,也就不枉我宠了它这么久。
夜幕慢慢拉下来,马车的速度一点点加快,我任由它载着,驶入雾气笼罩无尽的黑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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