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的尴尬在于,永远无法全面客观地恢复历史的真实面貌,只能千方百计无限接近于事实。剧作家可以轻松地戏说历史,文学家可以生动地演绎历史,而历史学家只能一丝不苟地正说历史。既然是权威解释,那就必须完全地真实不虚。然而,既有的史书,档案,资料,文物,古迹,浩如烟海,要爬罗剔抉理出个头绪,恐怕毕生都未必能够,更何况其中虚假的成分亦不在少数。
尤其是史书,多为后一朝代组织人员所修,难免对灭亡之朝政有诋毁污蔑之处,对前朝人物的臧否褒贬难保不偏不倚。所选事例人物自然是有利于本朝主张,有时为了佐证申明本朝的合法性,还要故意胡编乱造,无中生有。像司马迁那样独立收集史料,虽然力量有限,遗失不少,但其真实性更为可信,且观点思想更加冷静深刻。可惜有司马氏之才,具司马氏之识者,历史无两。史书尚不足凭,史家又如何能正说历史呢?只能说尽力往历史的真实方面靠而已。
事实上,学史讲史,关键在于把握历史规律,用于当今实践。不必过于纠缠历史的细枝末节,犯上历史真实性的强迫症。宋朝时,苏轼参加科举考试,时主考官为欧阳修。苏轼写的策论名为《刑赏忠厚之至论》,中言“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欧阳修未曾看过相关历史记载,问苏轼出于何处?苏轼回答说,按照尧帝和皋陶的本性特点,我想应该会这样吧。这明摆着是编造,却又合乎常理,实为创造性的杜撰。欧阳修退而大惊曰:“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学必独步天下。”
虚无历史固然不可取,全信历史亦过于拘泥。取精用宏,活学活用,才是学史要旨。-摘自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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