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 就小雪了,真希望在那一天, 天公作美, 赐一场雪, 这场雪,不必大,能压得住这尘世的浮躁就够了。
谈到尘世,总让我想起木心的《从前慢》:从前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处处浸蘸着回忆,熏染着美好的两个字,总是在黑夜与我们缓缓靠近,又悄悄别离,等我们发觉时,已望尘莫及。
是否还有人怀念那一张邮票满纸乡愁的慢生活?其实,总是奔波于各种应酬路上的人们,也应该停一停脚步了。弯下腰,拾一片衰落未久的梧桐叶,抹去上面的尘土,嗅一嗅秋的味道。虽不能陶然忘机,也能褪一层尘世的杂垢。
若是耐不住寒冬的凄冷,正好,在窗前,温上一壶茶,捧上一卷书。这时候,很静,很静,完全可以听到茶腾出的热气将文字喷起,又参差而落的声音,这一起一落间,多少悲欢离合?多情的人冷暖自知。或者,约上几个好友,煮一壶清酒,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推杯换盏,正当耳酣面赤时,有人忽吟: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这尘世,究竟有多少消磨不尽的愁?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是愁;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是愁;月明人倚楼,是愁……似乎,愁与日月同辉,人们总会在不经意间染到,就算你深掩门窗,它也会从窄窄的缝隙中窃入,然后,找到你,你还一无所知。
我们总是厌倦世俗,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世俗的桎梏,于是只能徘徊在世间的一隅,看春花秋月,吟落日烟霞。或许我们会心悠南山,采菊为乐,亦或梅妻鹤子,餐云卧石,可突然有一天,偶开天眼,尽望尘世时,很遗憾,身是眼中人。
渐渐的,会明白的,只要人还活着,就永远是尘世间一粒石英砂,只不过,有人甘愿随着落红,埋在泥里,永不作声,有人依着贝壳,辗转江河,化身一粒珍珠。
而我,恰恰是被风吹进河里,又被浪卷回泥里的那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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