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和土蛋 3

后山坡上有一颗老橡树，狗蛋和土蛋的数字启蒙就是从玩这树上的橡子开始的。妈妈组织的家庭会议以后，狗蛋和土蛋不约而同来到了老橡树下。狗蛋和土蛋都感觉到，父母是铁了心要供兄弟俩继续复读，便当面不再争执，而是避开父母商量着兄弟俩自己的主意。

“弟弟，你......知道咱......妈的身体也有......病吗？”

“当然知道啊!那还不是我们两兄弟当年惹的祸事么。”

兄弟俩的一问一答，勾起了他们的一段痛苦的回忆。当年大彪出事的那个晚上，巧儿炒好小菜，酌好小酒，和狗蛋土蛋等大彪回家一起吃饭。到了晚上十点多还不见大彪的踪影，巧儿觉得不对劲，就把狗蛋和土蛋哄到床上去了，自己打算沿着回家的山路去接大彪。临出门的时候嘱咐狗蛋和土蛋说：

“你们好好睡觉，妈妈去接爸爸。爸爸给你们买的有生日蛋糕。”

单独在家过夜对狗蛋和土蛋来说，是没有过先例的，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兄弟俩在床上打打闹闹，怎么也无法入睡。巧儿还没有离开多久，他们就感觉妈妈离开了很久很久了，两个五岁的小崽子居然决定一起出门去找妈妈。

两兄弟自己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一看，天空漆黑一团。聪明的土蛋转回屋里，拿了妈妈刚买回来的生火做饭的火柴，兄弟俩走一段划着一根，开始了找妈妈的历程。

夜风呼呼地吹，在风中火柴是不好使的，刚刚划着就可能立即被吹灭。没有走出家门多远，狗蛋和土蛋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兄弟觉得走了好远好远。土蛋对狗蛋说：

“怎么妈妈还没有接到爸爸呢？哥哥你说爸爸买的蛋糕大不大？”

狗蛋回答说可能大也可能不大，肯定甜。两兄弟走几步又站着说几句话，慢慢到了一个稻草垛子边。

土蛋说：“哥哥，我们在这个垛子边等妈妈吧。”狗蛋表示同意。两兄弟在稻草垛子边上蹲了下来，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风声鹤唳，树影婆娑，两兄弟既害怕又觉得冷。狗蛋对弟弟说狼怕火，土蛋说：“对呀，我们有火柴，我们生一堆火就不怕了。”于是，两兄弟扯下一些垛子上的草，好不容易把火柴划着，谁知道刚刚把那干燥的稻草点燃，一阵风吹过来，把整个草垛子引燃了。这可怎么办？狗蛋吓得说不出话来，土蛋喊着：“哥哥快跑!”

巧儿刚走出半里地，回头看见自家的草垛子燃起熊熊大火，知道事情不妙，调头就往回跑，待她跑到的时候，草垛子已经成了灰烬，没有看到狗蛋和土蛋的影子，周围救火的也都说没有看到狗蛋和土蛋，巧儿一急，昏过去了，第二天才抢救过来。陪护的李姐告诉她，狗蛋和土蛋被山湾湾里的李大伯从崖孔下找到，并无大碍。当听说大彪还没有消息的时候，她又昏厥过去。再次抢救过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大彪在急诊室抢救的消息，再度昏厥。从此，巧儿患上严重的心脏疾病，绝对不能受到激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土蛋见狗蛋在低声抽泣，走过去抱住他说：“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咱家的情况我俩都明白，咱爹不能劳动，光靠咱妈拖着病体刨地打零工赚的那点钱，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办法同时供咱俩一起上学的。”望着略显呆然仍在抽泣的狗蛋，土蛋接着说：“哥，你学习成绩好，也爱学，我别说复读一年，就是两年也考不上大学，因为我不喜欢学习。与其瞎耽误功夫，不如让我放手去挣钱，既可以帮咱妈减轻压力，又能给你创造出人头地的机会。咱俩别争了，你就听我的吧。”

狗蛋良久才停止了抽泣。他冷静地想了想，觉着土蛋的话也有道理，便怀着感激的心情，对土蛋说：“这可……苦了……弟弟啊！”

“哥千万别这样说，咱俩是亲兄弟啊。至于咱爸妈那边，你要给我保密，到了县城后，你上你的学，我去打工赚钱。”土蛋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哭，但还是保持了一脸的严肃和镇定。

狗蛋对土蛋说，一定遵守这树下之约。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弟弟的苦心和爸妈的心愿，将来为老孙家长脸。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狗蛋和土蛋揣着母亲东西凑起来的学费，来到了县城。狗蛋顺利地去参加了复读班，土蛋找工作却不顺利。

十八岁的土蛋，明显营养不良，虽然五官端正，但是看起来个头矮小，身体单薄，完全是一幅初中生的模样。这让他找起工作来十分不容易，不是嫌他稚嫩，就是说他吃不了务工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