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唯有写作,既是困顿里的正信,也是游方时的袈裟。
这两天痴迷于《山河袈裟》,大雨穿了袈裟又脱了袈裟,竟然格外的契合读这本书的心境。
李修文写下的每个字,既有心力又有魄力,甚至连菩萨的业力也用上了。刀刀杀人,刀刀置人于死地,又蓦地伸出佛手来搭救人!
"我就像一个路过坟场的孩子,因为害怕,我唱起了歌,先生,这就是我的写作。”
因为身心俱疲,渴望如释重负,先生,我翻开了你的书,就再也舍不得放下了。
"它提醒我,当造化、奇境和难以想象的机缘在眼前展开之时,不要喧嚷,不要占据,要做的,是安静地注视,是沉默;不要在沉默中爆发,而要在沉默中继续沉默……"
是的,我沉默,把每个字啃成了花千骨,等待韧性的理解,一层又一层的打开自己!所有这些,皆以细碎而天然的面目呈现,与开花有关,与结果无关。
世间的阅读,何曾只是字字句句的映射?它是世道,是人心,是祝英台,也是寒山寺。管它是像毛线团扭结在一起,还是像大雪后的平原般一览无余,你只要走进去,就理当躲得进楼阁,认得清花径,可以大闹天宫,可以为虎作伥……
"但凡物事,你越是增添爱欲,它便越是成为你的救命稻草,但,活在凡俗的日常里,更多时候,我们要的只是一饭一蔬,而不是救命稻草,稻草多了,造化多了,都会压垮自己。"
我从文字里搬来的救兵,双手合十,或者双掌倒立,在灵性的空间里各自修行。进一步是佛,退一步是人,哪怕只是一撇一捺,也能顶天立地!
"诗,笑,肉体,命运,这些初生的又被摧毁的,这些相互缠绕又相互抵消的,在你们面前,失败,才是最后的、唯一的完整。"
生而为人,要装着多少秘密,要说着多少道理,才能过得下去?生而为人,在滚滚红尘里滚多少滚儿才能得一袭合身的袈裟?生而为人,远远近近的路要走多少,才配得上最后的一条路?
"每个人都距坟墓万般迫近:你先是在一只乳房上认亲,再在疾病中认亲,最后,你迟早都要去到坟头上才能认亲。"
我无法不暗自悲伤戚: 就算把死放下,那么多生,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么多爱,终究是梦幻泡影……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不得不把孤独啃了又啃。
"亲爱的,让我们沉默下来,不说话,去看,去听,去见证一只抓住光亮的手,看完了,听完了,我们还要再将此刻所见告诉别人,只因为,此刻所见既是惯常与微小,也是一切事物的总和,它们是这样三种东西:天上降下了灾难,地下横生了屈辱,但在半空之中,到底存在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转头苦寻,猜测那光亮是不是灵魂,为什么总是微乎其微?总是要我耗尽生死,它才肯惊鸿一瞥。而那一瞥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呢,我一直像狗期待着骨头。
"我却竟然可以对自己说:要像你一样,喜悦地活着,再将这喜悦视作静止的岩浆,无论它是否流动,都要将自己系牢在它诞生的地方,正所谓,我与万物皆有情谊,但我与万物也皆有隔离;我又对自己说,此去经年,不要斗法,不沾刀光,不要每遇一桩物事便要埋首去找鱼水之欢。"
服法吧,阿弥陀佛么么哒。佛在文字中拈花微笑,每个字都穿着袈裟,每句话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禅。婆娑世界,山河入梦,大道小道皆狂奔而来!
“我怎么能制止我的灵魂,让它不向你的灵魂接触?我怎能让它越过你,向着其他的事物?”
我身不由己!我不由自主!我只管放马,我只能让所有的神经变成生命线,去超越自己!
"我常常想:就像月老手中的红线,如此福分和机缘,也应当有一条线绳,穿过了幽冥乃至黑暗,从一个人的手中抵达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中。其实,这条线绳比月老的红线更加准确和救命,它既不让你们仅仅是陌路人,也不给你们添加更多迷障纠缠,爱与恨,情和义,画眉深浅,添花送炭,都是刚刚好,刚刚准确和救命。"
我把悲欢合成百合,我把爱恨结成蓑衣,我把生死当成回家,不论这事道如何变幻,我总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总会遇见一个身披袈裟的人,不问来路,也不问去路!
"先生,我把这本书读完了,怎么感觉没有读完的一天?"
"无论如何,这一场阅读,终究值得持续一生——蜡烛点亮了,慈悲和思悟的人们聚拢了,但这聚也好散也好,都还只是一副名相,一场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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