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生是我们家乡对花生的称呼。落生是我们家的主要种植物之一,每年的五一前后,是其种植时间。
小学的时候,总是在五一放假的时候,跟着父母去地里种落生。那时候每家每户的地有好几亩,光凭一家四五个人的话要花费很长时间。我的父亲一共兄弟四人,播种的季节他们总是联合起来,这样,用一台播种工具就可以为四家的地工作。村子里分的地是总是让一大家人的地连在一起,也正是因为这样,兄弟几个可以联合起来种地,这样可以节省工具,也可以提高速度。
小时候我家有一头驴,它是我们种地的主力,在它身上架上一个两个轮子的车,可以帮我们把落生种,工具带到地里。到了地里,又将豁子的工具套在驴的身上,将我们四家的地豁成地沟,然后各自种自己的种子,一块撒化肥,拉簸箕(用一根柔韧性好的树枝弯曲,绑在一根又短又粗的树枝上,在弯曲处再绑上一块石头,增加重量,在短的树枝中间系好绳子能拉着走),拉滚子(石头做的,呈椭圆形的用绳子拉可以滚动的圆柱)。
母亲负责点种(将落生扔到豁开的地沟里),点种也有技巧,先将盛着落生种的笼子(类似框的盛种子的工具)系好绳子斜挎在肩上,然后两只手的手指交替从笼子里快速地捏三到四个落生种扔到豁开的地沟里,两只脚交替往前走的同时要将扔到地沟里的种子踩一下,把种子踩到地里,防止待会撒的化肥直接接触到种子,烧坏种子。
我和姐姐就负责撒化肥,拉簸箕,拉滚子。
撒化肥是最简单的了,跟在母亲后边,一手拎个小桶,一手抓一把在手里,让化肥从指缝中慢慢落到地沟中就可以了,撒化肥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偷吃落生了。
簸箕的作用是将种完种子,撒完化肥的地沟平整好,滚子的作用是在平整之后压实,防止下雨将种子浇出来。
父亲告诉我们:“长滚子,短簸箕”。意思就是拉簸箕的绳子要尽量放短,才能把地沟很好的平整;拉滚子的绳子要尽量放长,才能把平整好的地沟压实。
除了种子和化肥用自己家的,驴拉豁子,拉簸箕和滚子都是四家的地,所以一天下来驴很累,人也很累。父亲会在晚上给驴加点营养,让它好好休息,第二天还要继续靠它。直到几年后,驴老了,老婶家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父亲将驴卖了,我们种地就全靠手扶拖拉机了。
把家里的全部种完大概要三到四天的时间,除了种落生,还有大豆,玉米,高粱等,虽然每一种都种的不多,但将来足够自己家吃了。
种完落生接下来就是等到秋天收获了。
父亲拿着镐在前面将三四棵落生秧刨起来,母亲和我们在后面将落生秧的土抖下去,然后将落生秧并排放好,有遗落在地里的落生要捡起来放到手边的笼子里,也可以放到放好的落生秧上。放好的落生秧要晒几天,将水分晒干,一是往家运的时候会轻一点,省点力气;二是做回家就已经将水分晒出去很大部分,容易储藏。
等落生晒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运回家了,一捆捆挂满白花花的落生的秧子垛在院子里,那怎么把落生从秧子上弄下来呢,我们叫摔落生。用铁锹的锹把,横在腿上,然后捡一把落生秧,用力的把落生摔到锹把上,落生就离开秧子,飞的到处都是。等所有的落生都摔完了,攒到一堆,在远一点的地方用席子圈成一个半圆,在用一大一点的铲子铲落生,用力的向席子围成的半圆甩出去。这样甩是为了将落生垛中的叶子和没有成熟的落生分开,甩的最远的就是成熟的落生。这样甩完后,再找一块平地,铺开彻底晒干,留做明年的种子。
我上小学的时候还需要勤工俭学,在秋天,要向学校上交固定重量的落生。家里的花生收完后,就要开始收集要向学校上交的落生。
办法有三种:
第一种最简单,也最省心省力,如果家里的落生够多,那么直接从家里拿到学校去上交,不过当时很少有人家能够这么大方,最多是到最后不够的话,从家里选出来的不成熟的里面拿出来给学校;
第二种是去已经把落生运回家的地里,用锄子翻地,刨落生时不可能将所有的花生都刨出来,总会有遗落在地里的落生。挑选哪块地也有技巧的,尽量选择地质硬一点的,这样花生才容易落在地里。这个方法费时,还很累,运气不好,一整天连一筐都得不到。
第三种是去“抢”。抢谁的呢?抢地里老鼠偷的落生。拿上尖锄锹,一个针织袋子,就去地里寻找老鼠洞。挖老鼠洞也有一定的技巧的,老鼠洞洞口通常在花生地的边界处,还有桑葚树枝做掩护,很不容易发现。如果运气好发现一个,先不要着急挖,到附近在看看是否还有洞口,有的话用石头或者土块堵上,防止老鼠逃跑。检查完后开始准备挖,高手们通常不会直接挖老鼠洞,而是在洞的周围挖坑,把洞围在中间,等坑挖的足够大了,再慢慢挖洞。等老鼠洞挖到一定程度,认定会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其中一个洞是老鼠住的,别的就是储藏粮食的洞。为了分辨出哪个是老鼠洞,哪个是粮食洞,找一条长一点的桑葚枝,挨个往洞里捅,如果捅进入一点就感觉硬硬的,那么恭喜,十之八九就是粮食洞。如果捅进去感觉空旷,那有可能是老鼠洞,有时候老鼠在里面还会咬住桑葚枝,所以千万不能用手去试探。发现老鼠洞一般会先挖,将老鼠挖出来打死,省着以后继续偷别人的粮食,然后再一点点挖粮食洞。如果能够挖一到两个有粮食的老鼠洞,那么上交学校的花生也就够了,甚至还会剩下,那就可以交给家长了,没准还会得到家长的夸奖呢。
上了中学以后,村庄的耕地越来越少,不是被厂矿占用就是因为修路占用。高楼大厦和柏油马路越来越多,家里的地越来越少,种地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小时候种地,寻落生,挖鼠洞的情景只能当做美好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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