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人在做梦的时候会产生几乎各不相同的脑频率。但仍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使两个不同个体产生出相同的脑频率,在对频的情况下,两组脑电波汇聚成一组被两人共用,这就是所谓的“盗梦现象”。
01
赵云澜从没注意到有个总在他危急时刻出手相救的人,应该说压根不清楚沈巍的存在。
毕竟他们俩人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把脑袋系裤腰带上的特调处处长,一个是温文尔雅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
何况沈巍仅仅是想把和赵云澜的联系定格在黑袍使与镇魂令主这一层面上。
更多的,他也没敢奢望。
自己生于无尽黑暗,那人生于耀眼白昼,最终人鬼殊途,不是一路人。
他要的仅仅是赵云澜活着,而自己能在阴影笼罩的一角瞥见他那溢满阳光的笑就够了,那笑恰到好处地一下下拨动死气沉沉的脉搏,却又如匕首般刺得心脏生疼,空落落地疼。
夜色从天空那头如打泼的墨汁渐渐弥散开,世界被笼罩进夜色中,万物轮廓藏进黑暗糊成一片。
沈巍穿着还没来得及换的白衬衫,纤长的手指环握住玻璃杯,目光直愣愣穿过玻璃窗,聚焦在支路两旁昏黄的路灯上。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如同被冻僵的天空,冷冽却蕴含些澄澈味道。
他多想直接冲到那人面前,把在心底发酵千年的话一股脑儿全吼出来,用最大分贝,用撕心裂肺的方式。
做不到啊。是啊,做不到啊。
宛如博物馆静止的人形雕像眼帘微动,半遮住深邃的双眼,那眸子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沼泽,里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情绪,有团浓烈黑雾绕在上面,又把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塞回到地底深处,不让任何人有所察觉。
夜晚的风总是说不清缘由,它们从地壳的某个缝里钻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呼啸,充盈一屋子夜晚的独特潮气。
风卷起窗帘一角,沈巍嘴唇上下起伏了几下,从喉咙口挤出的微弱嗓音融进呼呼作响的风里,无迹可寻。
“赵云澜,我等了你千年。”
“赵云澜...”
“我爱你。”
沈巍抬手拉上窗帘,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挂在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
从不做梦的沈巍倒格外期待一个美梦。
有他的美梦。
02
鼻尖周围是独属于初春的气息,混杂冰雪初融的冷冽和花苞初放的生气。
樱花树倒也应景地开了,随着阵阵吹动的和煦春风,樱花花瓣适时飘下几片,更徒增几分温柔。
沈巍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白色教堂,正午阳光打在屋顶上,白色的装潢反射照射过来的阳光,整个外壁耀眼得如同镶满名贵钻石。
面前是紧闭的木门,从里头隐约透出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沈巍伸手用力把木门向内推去,结婚进行曲的激昂配乐在那瞬间灌进耳膜。
沈巍的动作一愣,门保持着半敞开的状态。
那听见动静闻声转头的新郎不就是模样早已刻进心脏内壁的赵云澜么。
莫名其妙燃起的火从心脏蔓延灼烧着沈巍的每寸皮肤,目光霎地一冷,紧紧锁在赵云澜的脸上。
腿前后交叠往前走去,锃亮的黑皮鞋步步踏在铺得整齐的红地毯上,每一步都重得让人以为下一秒就要响起可怖的轰雷,属于黑袍使的暴戾气息从毛孔全钻出来覆盖满全身。
肉眼可见的杀气。
赵云澜被他目光盯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老哥不了吧,在梦里我都要被抢婚,这也太背了点吧。
也就一转神的功夫,沈巍就直直站在赵云澜的面前,漆黑的眼瞳追着赵云澜东飘西躲的眼神,望见他也没与自己对上眼神的意思。
沈巍伸手紧紧拽住赵云澜的手,顺势扯着他往门口走去,那用力程度堪比在早高峰轻轨上拼命攥紧包带。
这回轮到赵云澜摸不着头脑了,被抢的不是新娘,是自己?这什么奇葩的梦。
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得不像话,让人以为其被放进冰箱足足冻上一宿,背影又刚好逆光,和独自走上征途的勇士那般单薄而脆弱。
赵云澜心里升腾起怜惜之情,想深深把眼前的人搂进怀里,给孤独一些慰藉。
沈巍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真切暖意,那磅礴而出的暴戾之气才略微消散些。
他是我的,至少在梦里,他只能是我的。
赵云澜被沈巍抬起的手臂困在墙上,背抵着坚硬的瓦砾,不太舒服。
沈巍的眼里塞满千万把尖刀,似乎把赵云澜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但毕竟是赵云澜,是手划开个一寸的小口都足以让自己心狠狠绞疼的赵云澜,在梦里也欺负不得。
沈巍松手放开被压得死死的赵云澜,转过身,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
“哎哟,美人你谁啊?你要喜欢我不知道直说嘛,大爷我一定好好奉陪,干嘛用这么火爆的方式?”
赵云澜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待宰羔羊这一处境,嘴角一侧向上勾起,冲着沈巍有些挑拨意味地挑了挑眉。
赵云澜是和着嘴唇上的血腥味和睫毛扫在脸庞的触感醒来的。
近乎撕咬的激烈的吻。
赵云澜下意识伸手抚上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凛冽的气息。
那人模样被梦晕了层朦胧,记不太真切。
这显然没赌住赵大处长的嘴。
“火爆小辣椒啊,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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