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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三月九日,天气晴朗。吃过早饭,我和规划队的庆富一起进溪源。
年前溪源的丘屋岗生产队就来联糸,要我们帮忙测量设计一条水渠,但因为忙而耽搁下来。这两天有空,就与溪源大队联系,书记水长却在电话中支支唔唔的,说是现在正在备耕,抽不出人手,你们可先进来看看,意思是可暂缓一下。庆富因有私事要办,决意要进溪源。
十来里路程,我们一个来小时就到了,大队部却空无一人。转到楼下的耕山队,只见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沸水滋吧滋吧的响,炊事员在。问起来,说是都到牵牛山开荒造田去了。我们坐着喝了一会茶,没等到大队部的人,就决定上扁岭庆富姐姐家玩。临走时留了一张纸条在大队部的桌上,告知我们已经来过了。
扁岭是涂坊境内最高的山,海拔有上千米,高高的矗立在大队部的斜对面,远远望过去,就象一尊趺坐着的巨大的弥勒佛,袒胸露乳的,高高的山峰是昂起的佛头,两边延伸的山脉是他的手臂,而山前几座层层叠叠的的山包就象弥勒硕大的“肚子"和“乳房"。溪源的几个生产队就星星落落的散布在山这边的坡上或坳里,而山的背面就属上杭的县域了。
我们沿着溪源河往里走了一段后,往右折向一条上山的路。到山顶大概有十来华里。山路有一米来宽,用石块或木头垫了路坚,蜿蜒而曲折。路的两边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不规则的山垅田,或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茶园、金桔园,或其他的林木。过了肖屋生产队,路变得陡峭起来,有点步步登天的感觉。走了四.五里路,我就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脸颊涔涔的往下淌,我们都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庆富倒还好,一边走一边哼唱起“十八妹"的民间小调来。庆富本就有点“男形女相",瘦瘦小小的,脸色寡白寡白,眉毛疏淡得近似于无,下颏尖尖的,说话声音细细的。看他搖头晃脑自我陶醉的样子,有点滑稽,我一直忍不住想笑。“十八妹"的民间小调唱的是男欢女爱,在当时是很犯忌的。
路上碰着一中年妇人,左手挽着一个长形的竹篮,竹篮里放了一些果品,右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也是到扁岭的。妇人是扁岭人,打小就作为童养媳抱到了涂坊。今天扁岭“迎春神",妇人是回娘家来了。攀谈中,我们知道扁岭有二百来号人,本地人都姓蓝,主要靠种毛竹、茶、金桔为生,仅有的一些土地零零散散都分布在村子下面,大部分只能种一些地瓜和旱作物。扁岭人生活很艰辛,种一点地都要挑上挑下,但他们祖祖辈辈仍顽强地坚守在山上,生生不息,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和坚韧。
在一个山坳里见着一片毛竹林了。竹子不大,才杯子般粗,但枝繁叶茂,青翠可人,充满欣欣的生意。有一条山涧下来,山涧里的水极少,频于干涸。一架旧式的水车静静的立在涧边,似乎在期盼春水满溢时欢乐的日子的到来。
到扁岭已经近一点了。村子座落在近山顶偏左的一个山坳里,距山顶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村子不大,依山势而建,错错落落有四.五十户人家,一条铺了鹅卵石的小街路,房子都比较破旧,用大小不一的石块或河石垒的墙基,上面是夯土墙或木板墙,架着木头的房梁,再铺上黑色的瓦片,房子都较低矮,显得很是逼仄。家家房前屋后都围有篱笆,有几畦菜地,菜地里仅剩下一些遗漏的发着青芽马玲薯和一些菜头的残杆,孤零零的屹立在那儿。让人感到惊愕的是村中间突兀着几块巨石,大如禾仓,村里人叫它“禾仓石",有的房子就搭在“禾仓石"边。一条竹简从村后的山涧里把水引到村里的一个水池,村民们用水都靠这条竹简,水也极其宝贵而吝惜。
在庆富姐姐家吃了饭,我们就沿着山脊往山顶爬,大概半个多时辰到了山顶。山顶稀稀疏疏的长着一些低矮的草木,但没有嶙峋的怪石;一块小小的平地中间嵌着一块用不锈钢或其他什么材质做的圆盘,圆盘上刻有字母和一串阿拉伯数字,说是国家地理标志,刻的大概是此山的标高吧。站在山项上极目眺望,四周群山耸翠,匍匐着,溪源河象一条细细的带子从溪山坑里穿出,经过红坊,涂坊,赖坊,迳口,向宣城方向逶迤而去。而河两岸较大的田畴中,挤挤挨挨有一些房子,房子看上去都比火柴盒还小。
因为时间关糸,我们在山顶呆了半个来小时就赶紧下来,和庆富姐姐辞行后,一路上小跑着下到山底,沿着溪源河往外走,到了涂坊中学附近,天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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