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第二天,见识了台江的山路。
山路十八弯,原来是真有的。听说遵义还有著名的二十四拐,只是当地老百姓觉得没什么稀奇,二十七八拐都平常极了。车开着,到一个转弯角心里就犯嘀咕,总觉得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心里焦急:“怎么办呀?往哪儿开呀?”然而司机的方向盘急速一拨,眼前又是路了。近似90度的拐弯,在这些常年开山路的司机手里,小菜一碟,我那颗扑腾扑腾的小心脏纯粹就是瞎操心。
90°的转弯从山脚到山腰,从山腰到山脚,一圈圈环上去,一圈圈环下来,我已然有点晕了。有几段路本就坑坑洼洼,加之前一天下雨,路上时有滚下来的沙石,又是绕又是颠,我在路上大吐,肚子吐得都瘪下去了才安然度过余程。饶是在那种状态下,我还边吐边问那司机:“你考驾照要多久?山路要考吗?开这山路你不怕吗?”一车人都看着我笑。佩服这儿会开车的人,手上的驾照,实打实的。
“树”臂当车后来得知,我们这会来,运气算好的。九月来,七月一号通高铁。要搁以前,回杭要不坐慢车,哐当哐当,一天一夜;要不坐飞机,台江到贵阳三个半小时,而且往返只有一班车。——感谢上帝,阿门。 再说去山中的寨子家访,先前很多地方都还没有通水泥路,这十里八乡的山路要不走着去,要不就认颠。如果碰上来时的大雨,中途遇上山体滑坡堵着路啥的都是常有的事儿,一耗一天半天就过去了。费时还算小事,还有人员的生命安全,多少人就在那些路上绕着绕着掉下去了。我应该跪下来亲吻脚下的土地,你现在多么平整,我已满足。
“黔道难”——要融入这儿的生活,先征服这儿的山路。
那日回到住处,倒床就睡。
水的问题是第二天才发现的。按了一次抽水马桶发现没冲干净,于是按了第二次,一连冲了三次水还是浑浊。不会吧?又去开洗漱台的开关,哗哗的黄水就下来了。——水是黄的!连宾馆的水都这样,想必都是如此了。
水是大问题,不仅浑浊,还时常停水。后来魏老师给我展示了他的法宝——两个一升容量的矿泉水瓶。每天从办公室灌两大瓶回家,这一天喝的用的就靠它们了。想象着二十多分钟的山路,每天来回三四趟,还得背两升水,头顶有一只乌鸦“呱呱”飞过(此处可自配图)。真像野外求生呢。
说实话,这种景象还是第一次遇见,惊讶之余想到了“珍惜”。之前也知道要珍惜,但只局限于理论层面,好像仅仅认识了这个词语而已。珍惜这儿的路,珍惜这儿的水,没有它们,日子是什么样子?想象过吗?但真的就有地方没有。你来了,然后你学会了珍惜。——现在听见雨声,第一反应是要不要拿个桶放外面去接点儿。
雨后发黄的水刚来的几天过得好快,有前一批来的余杭老师迎接,有家乡的领导陪伴,思乡的感情并不浓烈。9号早晨,他们要走了,我们三个也要回到住处收拾房间了,这下着急起来。Boss就要回家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怎么办怎么办?还没理好宾馆的东西就跑下来,怕他们走了。在大厅坐了一会,Boss说:把东西收拾好,一会他们学校会来人,要把你们送到住的地方去。我又上去,把东西全挤进箱子里又飞奔下来。多待一会也好呀。
九点多的高铁,没多久,送他们去凯里的车就来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放好行李、上车,一句话都说不出。亮姐看着我笑了:小姑娘,别哭啊,很快就习惯了。我扁了扁嘴,听见Boss拉下车窗对亮姐说:照顾一下小妹妹哦。大家都笑了。
想起前几天吃饭,Boss叮嘱我少吃些羊肉、牛肉的话,忆及这些,也不难过了。
长者们的温暖,记在心里吧。
挥挥手,说再见,泰然地站在门口与他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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