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封面
雇佣兵的脚步无声地从暗影中滑过,红色的光斑在幽暗的谷底若隐若现。
两位伏尔塔里斯人站在那里,他们早已商量过在这里接手。
“我们甚至开始怀疑你已经背离我们的约定了,贾卡尔。”手持权杖的伏尔塔里斯开口了,脸上一道闪电形的红色光斑在阴影中分外显眼。显然,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很久了。
“是的,我们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贾卡尔瞪了一眼身旁的冷心。而冷心抱着龙蛋,不悦地咕哝着什么。
脸上有道闪电状光斑的伏尔塔里斯盯着贾卡尔,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据我所知…你本应该独自过来的。协议里可不包括你的同伴。”
“可也不包括我们遇到的各种麻烦啊,我认为多点补偿也是应该的。”贾卡尔辩解道。冷心一转头,只见侧面阴影中还伫立着几位伏尔塔里斯人,他们个个手持武器,不怀好意地紧盯着自己。“毕竟,这可是颗龙蛋啊。”
这位伏尔塔里斯冷笑起来,“随便你了,雇佣兵。我们会补偿你所遇到的……麻烦。但你的同伴并不算在交易当中。伏尔塔里斯人可不会付你们第二笔钱的。”
贾卡尔还是一脸不紧不慢,“别担心,你那灵光的小脑袋。冷心是我分内的事。所以,价钱怎么谈?”
闪电纹脸的伏尔塔里斯意识到和这位圆滑的雇佣兵根本谈不出结果,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的报酬会让你满意的。现在,交出这颗蛋。”
面对对方伸出的手,贾卡尔仍然分毫不让,“这可不行,我们得先得到钱再交货,谢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对于一名处世圆滑的雇佣兵而言,那些伏尔塔里斯必定是已将他们团团包围。冷心也发觉情况不妙,放下怀中的龙蛋,从背后取下镰刀。对面的伏尔塔里斯见状,阴险地浅浅一笑:“或者…我们可以直接杀了你,也省得给你们钱了。”
这时,闪电纹脸的伏尔塔里斯身旁沉默许久的另一位伏尔塔里斯开口了,“这可能不太明智,辛耐达。”这位副手看向被他们包围在内的二人,朝举着镰刀的冷心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不会说话的,他就是‘收割者’。”
“闭嘴,卢西狄斯。”那位闪电纹脸的伏尔塔里斯人辛耐达低声喝止同伴。
“你的副手是个明白人。‘收割者’是我的人,他有债要付清。”贾卡尔插了一句,“而依我看,你们已经输了。”
“输了?”辛耐达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随即喝令道:“干掉他们!”
伏尔塔里斯们纷纷亮出武器。冷心捏住木柄末端甩起镰刀,一名伏尔塔里斯被弹飞出去,接着他就抡起镰刀暴跳而起,利刃在半空中刺穿了那人的躯体。贾卡尔瞄准辛耐达,卢西狄斯拦在族人面前挥起铁剑。贾卡尔一个转体袭来,当他准备再次向那位高大的阿多尼人进攻时却被对方一把弹开。须臾,他就一个鲤鱼打挺站直,并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冷心凌空一跃避开铁斧的横扫,趁着落下的间隙又在那人背上猛蹬一把,跌滑在几米开外的地面上。持双斧的伏尔塔里斯与另一个持剑的伏尔塔里斯追上前来,持剑的那位率先架住镰刀的攻击,而持斧的敌人趁势靠近。身材娇小的冷心差点招架不住,只好抬脚抵挡握斧的手。贾卡尔虚晃几刀迫使卢西狄斯忙于躲避,又趁机一脚过去,卢西狄斯跌落进一个角落。
辛耐达把权杖往身前一横,贾卡尔胸有成竹地面对着那位伏尔塔里斯。谁知辛耐达猛地探身向前,贾卡尔一惊,手中的匕首被打飞出去。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尝试与那位高大的阿多尼人肉搏。但辛耐达抡起权杖左突右刺,就是不让贾卡尔近身。另一边,冷心挥舞起带电的镰刀与两名伏尔塔里斯周旋。持斧的伏尔塔里斯正要一斧劈来,冷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尖刺进那温热的躯体。另一位持剑的伏尔塔里斯看到同伴瘫软下去,大惊失色。冷心拔出镰刀,奋力掷向那个飞速逃离的背影。电光一闪,又一片红色黯淡下来。
辛耐达看到冷心拾起镰刀,心头一紧。贾卡尔在他面前摆出一个标准的拳击姿势,跃跃欲试。就在那位雇佣兵向自己扑来的一刻,他抡起权杖,将这位不自量力的家伙击飞老远。贾卡尔在冷心身边重新站起来,拾起他的匕首。辛耐达毫不犹豫地举起权杖,红色的侵袭之力盘旋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小型的龙卷风。霎时间,草叶纷飞,碎石乱滚,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二人。辛耐达目露凶光,连同那围绕周身的小型龙卷,一步一步逼近二人。冷心一转身,将镰刀插进地面,这才稳住身子。贾卡尔的心咚咚直跳,但他竭力设法稳住了重心,凝视着那股旋风,同时捏紧的刀尖。说时迟,那时快匕首飞向辛耐达,就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刹那,红色的旋风便挟带着刀面的寒光,一头扎向辛耐达的脑袋。可怜的辛耐达,只是惨嚎一声便倒在地上,红色的光纹永远地熄灭了。在他的面前,一个红色的侵袭之歌显现出来。
贾卡尔走上前来,“我一直很讨厌阿多尼和他们该死的歌之力。”说着,他拔出扎在辛耐达头上的匕首,又捡起他掉落的歌之力,得意地端详着。“这东西倒是能卖不少钱呢!” 冷心抱起龙蛋,骄傲地咕噜起来。
“好了,别嘚瑟了!”贾卡尔猛的转向他,把匕首挂回腰间。“现在,我们需要找一个愿意买这颗蛋的人。”他示意伙伴,然后往前跑去。“来吧,不屈兵团的同行应该能给我们介绍买家。”
艾比盖尔站在谷底,凝望着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背影。这片空地上满是尸体,很显然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忽然,山姆转过头,颈毛竖立着,从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咆哮。艾比盖尔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一位阿多尼人在岩石的阴影里喘息着。她转向那位唯一的幸存者,“那两个小偷…他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卢西狄斯咬着牙说,由于虚弱,他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我们只是受命去截获龙蛋的。”
“你是阿多尼人?”艾比盖尔问。
“你没见过阿多尼人?”卢西狄斯反诘道。接着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身上的红色光纹更是忽明忽暗。他吃力地抬起头,“来吧,动手吧,女孩。”
“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想把龙蛋夺回来。” 艾比盖尔坚定地答道。她很清楚,这人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更无法伤害到她。于是,她打算转身离开。
“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沿着康科德的边界走就可以了。”卢西狄斯嘶哑地说。听到这一点,艾比盖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前走去。
一进入火山内部,炽热的空气便将卢坎包围。昏暗的光线中,一些深色的建筑物隐约可见。
忽然,亡灵的嘶吼声在背后响起。卢坎慌忙转过头,“这下完了!”他立即戴上亡灵面具,亮出铁剑,可那几只僵尸仍在向他靠近。“等等!”他嘀咕一声,掏出那个灰黑色的亡灵头颅,那几只僵尸停下了。“这才对嘛。”
可是,另一边又冒出几只亡灵来,他故技重施,新出现的亡灵看到头颅停下了,可另一边的又走了上来。两边的亡灵还是向他靠近,卢坎急得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亡灵们突然停下了,齐刷刷地看向同一个方向。接着,另一位亡灵巫师从高处一跃而下。在他落地的瞬间,两把铁剑相擦,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他又用剑在地面上快速划过,迸飞出一片火花,最后,这人才高举起亡灵头颅。周围的亡灵全部痴痴地抬起头,眼里泛出白光。他这才一扬手把头颅扔进犄角旮旯,亡灵们被吸引着纷纷散去。
这位突然出现的亡灵巫师——泽里亚面向卢坎。“我以为你早就学会了。”
卢坎紧盯着他,心在砰砰直跳。“你可能是新来的。”泽里亚打量着他。卢坎“嗯哼”一声作为答复。他不敢回答更多,生怕声音暴露出他卧底的身份。
“我猜,你没能解决掉那个女佛琳娜。”
“嗯嗯。”
泽里亚似乎正直视着他。“在你控制下的那些亡灵怎么了?”
“嗯哼——嗯。”卢坎耸了耸肩,尽力用肢体语言告诉那名巫师他的行动失败了。
“不要因为失败而觉得尴尬,至少你还活着。”那名亡灵巫师的话听上去像是抚慰,“不过,佛琳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狡猾,我们必须把这事报告给巫师王。”
一直到泽里亚走到他前面数十步远,卢坎才欣慰地喘了口气——这应该算是卧底成功了吧。他连忙跟上泽里亚,向那些堡垒般的建筑物走去。
卢坎在石崖边停下脚步,走在他前头的那位亡灵巫师拐进一条小路消失不见。在这个巨大的火山洞穴里,从头顶上方流下的岩浆柱一直垂到洞底,又汇聚成熔岩河缓缓流淌。洞穴的中央是一座高台,远远看去,那高台的正中央有一团黑色,一个人正背对他这边半蹲在那里。亡灵巫师们在周围的石砖建筑物中穿梭,他们的头顶上方是一个个特制的铁笼,悬挂在洞顶,里面关押着苦力怕。低处的地面上还有不少石坑,亡灵们在坑里撕扯、扭打,时不时发出令人惊惧的吼叫。卢坎遥望着那座高石台,台子中央的那人动了,他缓缓起身,沉稳地迈动步伐走到台前,猩红的瞳孔分外显眼。就像卢坎预想到的一样,这个身披黑色长斗篷的家伙就是亡灵巫师们的首领——亡灵巫王。
在亡灵巫师们的注目下,亡灵巫王慢慢举起左手的亡灵法杖。那法杖比亡灵巫王的袍子颜色更深,顶端是一个发出白光的亡灵头颅的形状。当他举起那把法杖时,石坑中的亡灵沸腾了,卢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就连笼中的苦力怕们也发出不安的嘶嘶声。亡灵巫王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石崖上正往后退却的卢坎时,不由得眯起眼睛。
“你!跟我们来。”卢坎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正是那位先前遇到的亡灵巫师。“我们有新的任务了。”这都什么情况啊!卢坎只得喘息一声,跟在这条队伍末尾。
熊熊的烈火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吞噬森达里亚的一切。悲愤的狂潮向森恩席卷而来。他再也控制不住了,疾风般奔向不远处的河滩。几个星期前,他还在这里同塔里亚斯启程,奥西维恩来为他们送行,里娅还对他露出理解的笑容。他想不通、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十多年一直风平浪静,然而就在几个月圆月半之间,这无情的大火便将昔日的美好统统埋葬。他奋不顾身地跳进河流,塔里亚斯急切的呼唤在背后回荡,“——森恩!等等!”
水流被搅动的哗哗声响起,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年轻人奋力挣扎,“放开我!”
“不管是谁干的,他们可能还在这里!”塔里亚斯厉声喝道。他放下森恩,严肃地嘱咐道:“现在,在这里等着。我去察看一下是否还有幸存者。”
森恩泡在水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天蓝消失在橘红色的火光之中。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无助。虽然他不是森达里斯人,但森达里亚是他长大的地方。奥西维恩、里娅,以及她的兄弟们,都是他在这里最亲近的人。
他怎能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这烈焰将他的家无情吞噬?
火苗在脚边乱蹿,炽热的浪潮滚滚而来。他全然不顾这些,一头扎进那片焦黑的废墟。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尚未燃尽的枯丛中,眼前的情景令他震惊——在一个洞穴(房间)内,满地凌乱的碎片与残骸之间半掩着一具黑乎乎的尸体。森恩的心刺痛起来,他不敢上前去辨认,生怕看到那名不幸的遇难者是奥西维恩或里娅。
塔里亚斯出现在他身旁,“我们得离开这里,就现在!”
森恩毫不迟疑地迈开步伐。现在,我只剩塔里亚斯了。
“我们要去阿塔拉西亚。你在那会很安全!”塔里亚斯当机立断地宣布道。
还没跑出数十步,这名森达里斯便突兀地将森恩拦住。森恩循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不远的山坡上红光闪动,四名伏尔塔里斯的身影慢慢从火帘背后显现。
“快跑!森恩!立刻!”
小伙子强压畏怯,向来路狂奔。在他的背后,那个天蓝色的背影面对着迅速逼近的伏尔塔里斯人稳健地迈动了步伐。
一名伏尔塔里斯突然蹿出来,挡住了森恩的去路。面对那人挥舞的棒锥,他不得不做出准备肉搏的架势。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汀博嘶鸣着横冲过来。在那人痛苦的惨叫声中,森恩快速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蓝色长剑上下翻飞,一次又一次地抵下长矛的凌厉攻势。他反手一剑架住长矛,趁那人后退的间隙,塔里亚斯猛扑过去,一把夺过那柄长矛,直直刺入敌人的心脏。
森恩在战场边停下,遥望着那个陷入包围圈的天蓝色身影。当塔里亚斯环视四周时,又一道提着铁剑的红黑身影悄然而至。
“塔里亚斯·森达里斯,我们又见面了!”
这人是谁?他居然敢这样专横!森恩心想。
塔里亚斯怒视着那名高高在上的伏尔塔里斯,而对方则是得意地扫视着火海:“看来你把核心之歌转移了。我需要它们,你不明白吗?看啊,看看你逼我做了什么。”
“我已经和你的部族斗争了两百年了,泰格伦!无论你们的阴谋是什么,我都要阻止你们!”
森恩旁观着这一切,面对塔里亚斯坚定的誓言,泰格伦却只是不屑地冷笑起来:“这次你逃不掉了,老家伙!”他将锋刃往前一指,底下的伏尔塔里斯们纷纷向塔里亚斯逼近。塔里亚斯丝毫没有退缩。唯有那视死如归的目光。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立着,攥紧拳,挥剑砸向地面。红色的震击波刹那扩开,几名伏尔塔里斯被瞬间击飞。接着,一名伏尔塔里斯猛冲过来,恰好撞在塔里亚斯的刀口上。他又旋腰一个闪现,手起刀落间,又一片红色黯淡下去。
泰格伦暴跳而起,居高临下地朝他扑来。塔里亚斯往后一避,泰格伦则翻身跳起,任由两把利刃相撞。塔里亚斯一次又一次地迎上前去,朝敌人奋力劈斩,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力量。在大火越发强烈的咆哮中,一蓝一红两道身影展开了最终的对决。
火星四射,枯枝溅落。如此发狠,如此忘情,若疾风骤雨,那是闪射的光斑。蓝色的长剑与蓝色的身形几乎浑然一体,愈战愈烈,元气淋漓,不知凝聚了多少的执念。剑影变幻,余烬纷飞。活跃在那里的,是一片惊心动魄的、高贵的蓝。
泰格伦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却,森恩的心怦怦直跳。塔里亚斯调转方向,只见金光一闪,快速奔向马背上的白纹少年。泰格伦顺势拔出插在族人尸体上的长矛,奋力一掷。
在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白纹少年震惊地看到,那抹明亮的蓝色轰然跪地。他清晰地看到,那名守护者胸前的天空色光纹正在被红色一点点蚕食。
森恩只觉得如坠冰窟。在艰难的呼吸声中,塔里亚斯竭力扬起脸,把生平的最后一瞥匆匆留给了那位白纹少年。二人眼中似有火花一闪,仿佛达成了一致。那把沾满鲜血的钻石长剑终于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从他的手中悄然滑落。
那抹至洁的天蓝就此熄灭,一颗火热的心停止了跳动。一金一红两个歌之力在塔里亚斯的遗体旁慢慢显现出来。
悲痛如千万只利爪撕扯着森恩的心。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失去了养育他的家庭,现在,就连他最敬爱的那个人,塔里亚斯,也永远地离开了他。泪水涟涟中,汀博发出一声冗长而凄厉的啼鸣。一名伏尔塔里斯瞄准森恩,拉紧了弓弦。但汀博抢先一步迈开前蹄,载着悲痛欲绝的年轻人绝尘而去。
就在汀博带着森恩涉水而过的同一时刻,泰格伦也走近了老对手的遗体。他俯身捡起那把血迹斑斑的钻石长剑,研究似的细细端详着,嘴角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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