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应该是十六岁,家里承包了村子里最西边的一块地几年了,与落车埠邻界,交通很不方便,中间隔了一条河。可能是贪图便宜吧,那块地从我上初中开始承包的,到现在二老还种着,年龄大了种不了了,就栽上了白杨树。算起来这块地我们家种了三十多年了,前几年继父跟我商量把地转出去,我说,留下吧,自从有了这块地,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你二老身体好,哥哥在外生意好,家里一切顺顺利利,这是我们家的宝地,留着吧,栽树啥的我们来帮你就是,其实继父也对这块地有感情了,也是不舍得转让。
那些年,我和哥哥都上初中,家里就靠娘和继父种地过日子,家里喂着老母猪下了崽也能卖几个钱贴补家用。还能攒些土家肥下地,那个日子,想想都难,他们白天下地回来晚上还得去摧撵掐猪食,当然只要在家我们也会帮着干,那时娘一星期摊一顿煎饼,还得烙成煎饼卷我和哥哥捎着上学吃。年龄尚小不懂二老的苦楚,有时我还会找她们事,惹他们生气,好歹哥哥从小懂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闲言少述,书归正传。自从承包了这块地,不管种什么都是用绳子捆了一点一点地背过河去,我也背过很多次。河水虽然不是很深,的确是很累人。
大舅是孙家庄离我家很近,他是个干牲口经纪的,对捏一行很精通,每逢大集他就会去牲口市给人家说和,牲口市里也有规矩,不能当面讲价,就是偷偷地经纪和买家卖家偷偷地伸指头报数,感觉挺逗的。以前集上的牲口市很大,卖小猪的,卖牛的,卖驴的,卖马的。舅舅不但会做生意,为人处世也很好,四乡五里都夸他,认识他的人很多。
这一天舅舅来家里做客,吃饭的时候继父说起想买头驴拉车子。舅舅说这好说,我知道清泉庄里有户人,家里有头驴刚好,那家里人和我刚熟,我去给你们买去。我说,那我骑自行车带舅舅去吧。娘说好啊。舅舅人很瘦,带着一点也不沉,路上舅舅问我继父待我和哥哥好不好,我说挺好的,当时我流泪了,只是没让他看到。当然还是感觉自己的父亲好。舅舅说你要懂事好好听继父的话,不要让你娘生气。我答应了。舅舅塞给我一块钱,我说不要,舅舅说拿着吧。一股股热流涌上心头。你父亲走的早,以后就得靠你继父养,多干活少说话,跟你哥一样做个好孩子,舅舅原来也知道我脾气。我点点头。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清泉村。进了他们家,那驴就拴在屋南边的棚子里,舅舅与那主人聊了一会天,喝了一壶茶,然后去棚子里看了看驴,用手摸了摸驴毛,又扒开嘴看了看。然后又上了屋和那人讲价,那人说,你都亲自来了又是自己家用好好待它,你说多少就多少。舅舅说那也不能太亏了你。给三百块钱。那人也很爽快,好。这里还有驴硬脖子,笼嘴都捎着,反正我也用不着了。舅舅牵着驴,我带着舅舅回家了。
继父早就给打好了棚子,五舅是木匠给做了个驴槽,上了草料,驴儿咯吱咯吱地吃草。第二天套上地排车就去拉玉米,一路上很顺当,一看就是拉过活的。到了河里却不干了,撩起蹄子往后倒,继父牵着,娘用鞭子抽打,我拥着地排车好歹过了河。回家的时候也好在过去。后来我上学了,也不知道过了几次河,等我又一次过星期天拉玉米桔时驴儿很正常地过河了。后来,继父拉土拉粪拉农作物都靠那头驴,给它蒙了双眼摧撵拉礳都行。真的 是头好驴,它为我们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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