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吹,银色月光洒在院子里,“笃笃……”有人敲门。
急步开门是奶奶,依然是二十五前模样,拄黑色龙头拐杖,穿粗布衣,迈三寸金莲。
“奶奶,奶奶。”我急扑过去,她没吭声,只搂我满怀,并使劲亲我脸。
时间凝滞,温暖倒流。一阵子后,恍然醒来,扶奶奶进屋,搬来她常坐老式椅子,龙头拐杖靠边。
“村,我馋呀!想吃肉。”“好,奶奶,现在不同以前,不缺肉。”
几十年的痛,今晚还上。
二十五前中秋,妈妈给我卷卷烙馍,让给奶奶送去,我如欢快的小鹿,一路蹦跳,想奶奶一定高兴。
可事情却恰恰相反,她只咬一口馍,就“呸呸”吐掉,并跺起脚,撇着嘴,嗓门挑老高,嚷着肉太少,塞不了牙缝。
一个小屁孩,听这话当然受不了,学她样双脚跳起,撩话我们还没吃呢,先给你送来,你瞅瞅您的样。心想再不来,好心送个饭反成错,并弄一肚子气。说完“哐啷”关门,扬长而去。
自此心里窝一肚子气,恨她是自然,不怨再理她。
在那个年代,爸爸工资每月十五元钱,并要养活五口人,兼她的零花钱,温饱解决就不错。餐餐吃上萝卜,白菜都是奢侈。平时吃肉更没门,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见荤腥。
人生无常,怨气还未散去,没想到的是奶奶在一个月圆之夜悄悄地去了,这竟成永别。因为在外求学,未能送奶奶最后一程,想来悔恨。
更痛心的是她只是想多吃点肉,现在看来是极普通的事,那时却办不到。
二十五年时光匆匆而去,我不再是毛孩,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子,在风雨中成熟起来,棱角早已退去。
在流年中许多事已模糊不清,唯常常忆起这事,总感内疚,为过去而心不安。可时不再来,罪过终久是错过。
痛了二十五年,终于在二十五年后一个月圆之夜,奶奶带着人生的圆满回来了,是上天给了我机会。我一定为奶奶做一顿美餐,多盛一些肉,圆奶奶梦。赎我罪过,心就此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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