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蒜

小蒜，就是中药中的薤白，它与大蒜相似，只是蒜头只有黃豆大小，叶子仅比棉线粗些。我们小时就已很少了，现在更近于绝迹啦！

多少年前， 我的老家，地势低洼，十年九涝，稍下点雨就成汪洋一片；水一退去，太阳一晒，地面就泛起了一层白花花的盐碱。在这么贫瘠的土地上，作物几乎没有收成，大片的地里只有干巴巴、稀拉拉的几株作物立着。而小蒜这一不起眼的植物则抗得住贫寒，耐得住寂寞；田缝地角，沟边渠旁，热闹地生长着。我的祖辈们就挖了回来，洗净，切碎，加点盐腌一下，当成佐餐的美味。于是，贫穷的老家就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谚：养闺女不把刘家簖，薄粥就小蒜。于是，小蒜，就成了老家的标记，成了老家苦涩的记忆。

就是现在，只要提到老家的村名，有些老人仍会咧开缺牙的瘪嘴，点着洒满雪花的白头，道：晓得晓得，“养闺女不把刘家簖，薄粥就小蒜”么！

当年，家乡因贫穷而名闻四乡，小蒜也因家乡而为方圆几十里的人们所知晓，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也从未看过这纤细的小植物。往往此时，老人们也总不忘问问：现在，小蒜还有么，还多不？

于是，我们就细心地告诉他们家乡的巨大变化，以及小蒜现在的状况。当年的锅底洼因为苏北灌溉总渠的修成，早己变成了米粮之仓。田块成方，楼房林立，农民们过上了小康的生活。几十年前的那句农谚也演变成了：养闺女就把刘家簖，一定不会错。而小蒜，曾经陪伴着我的先祖们走过艰难、历经困苦的植物已经基本绝迹，只能到总渠堆上才能偶尔找到几撮。

时序更新，岁月轮回，几十年过去，仍然有得益于之的老人思念着它们。前几年，曾有一位当年疆场驰骋，早已离休在外的老人，心里还记挂着那不起眼的纤弱植物。关照还在老家的侄孙带点小蒜过去。侄孙在总渠堆上转悠了半天也才挖到了一些。腌好后装进小瓦罐里，带给老人。老人打开那熟悉的瓦罐，看看黄灿灿的小蒜，闻着醉人的芳香，不禁潸然泪下……

去年春天，与妻回老家踏春。在总渠堆上意外看到了小蒜。于是，小心地挖了几撮回来，小心地栽进花池内。不是为了品尝那久违的美味，而是为了常常地看到它们，以去寻找祖辈们的脚步，远望祖辈的背影，唤起对远逝的祖辈们深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