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英哲躺在床上,闭目凝神。
关于案件的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从起先的怀疑对象丁宏基峰回路转至他的哥哥丁宏伟。种种证据都显示丁宏伟跟此案有脱不了的干系。
但是却无法接触到丁宏伟,怎么办呢?
英哲觉得还是用跟踪这个方法好一点。因为明里不能去调查他,只能暗中调查了。
几天下来,居然真的给英哲发现了意外情况,原来这个丁宏伟表面上文质彬彬,实则道貌岸然,他每个星期要出入大约四五个烟花场所,虽然这些地方名为书寓,实际上都是一种高级妓院。
关键就是,他跟每个书寓的管事妈妈都有着某种含糊不清的暧昧关系。而且这些书寓的打手,就好像惠南书寓的木槐一样,都能自如进出丁家。
这让英哲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帮上忙。
英哲想要找的这个人就是丁家的管家周顺。
上次茗福茶馆的一席话,让英哲感觉到了周顺对艾甜母亲采芝的情意。
虽然周顺嘴上不说,但那番话那副表情都骗不了别人。英哲想,如果能了解到木槐他们去丁家干什么,可能案件会有进一步进展。
当管家周顺了解到英哲的意图,一开始真犹豫了。但是英哲说:“周管家,我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人,不过现在你家大少爷跟艾甜的死有很大的关系,一天不查明就一天洗不了艾甜的冤屈,她和她母亲已经被丁家人害了那么久……”
周顺听到这里,咬咬牙,决定帮英哲了解真正的情况。
正如英哲所猜,周顺确实对艾甜的妈妈采芝有意,只可惜单相思了一辈子。采芝的死让他自责了一辈子,这次采芝女儿的事情说什么也要帮忙。
不过他还是对大少爷涉案怀有疑义:“英探长,大少爷真的是凶手?”
英哲说:“现在并不能肯定他是凶手,但肯定跟此案有关,至于有什么关系我还需要你帮我查明啊。”
周顺听到这里就满口答应下来,回去之后就上演了一出无间道。
没几天,英哲就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那四五家书寓的背后大老板都是丁宏伟,或者说是丁兆伯,而木槐他们实际上也是丁家的打手。
这时候,英哲才回想起那个在惠南书寓看见的背影像谁,其实就是案子发生第一天在丁家见过的丁宏伟。
在那个年代,开妓院并不犯法,只要你有手段,能摆平道上的竞争对手,几乎是赚钱的大好买卖。
英哲对于丁宏伟处心积虑隐瞒真相似乎有点明白了,丁家表面上一派正直的爱国商人模样,背地里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连妓院这种伤天害理的营生都干了起来。
但丁宏伟这样偷偷摸摸,好像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做这种生意的,都是黑社会的大佬,而丁家只是橡胶商人,怎么看都无法联系起来。
只是丁宏伟的隐藏似乎有点过了头,难道还有其他秘密在里面。英哲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眉头。
英哲乔装在丁公馆门口蹲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线索。
一天晚上,事情出现了意外的转机。
英哲发现丁宏伟坐着汽车出了门,他心想,这下追上有点难度啊,他看着汽车行驶的方向好像是十六铺码头,于是决定过去看看。他趁黑赶到十六铺码头,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岸边有人影攒动。
他躲在一个大箱子的背后,暗中观察着。
这时,英哲发现了丁宏伟的汽车就停在不远处,果然是这里。
为了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英哲决定走到前面去。他趴在岸边的大石头后面,终于看到了一群人正在码头上说着什么,为首的好像就是丁宏伟。
在他对面也有一个人,英哲侧耳细听,那个人居然讲的还是日语,旁边有个翻译模样的人正在转述那个日本人的话。
虽然跟日本人做生意并不奇怪,但是什么生意要做得这样神秘?英哲一时满腹狐疑。
这时,那个日本人示意手下打开丁宏伟一直拿着的手提箱,里面竟然是大张的纸票。
两人最后又嘀嘀咕咕了很久才各自散去。而丁宏伟则示意手下卸货,然后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英哲慢慢靠近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神秘,只见码头上摆着十几个大箱子,根据箱子上的标签,似乎都是南洋的橡胶,只是有五个小箱子被放置在一旁。
英哲趁那些伙计正在忙碌,悄悄靠近其中一个小箱子,箱子都上了锁,一时半会是打不开了。
不过这都难不倒英哲,他从身上摸出一根长铁丝,咔哒一下就打开了那把锁。不过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箱子里一半是黑黑的疙瘩状的东西,另一半是黄色的透明的像盐一样的颗粒。
黑疙瘩他是认识的,这就是中国人成为东亚病夫的罪魁祸首——鸦片,而黄色的那个他没见过,不过按照这情势判断,可能也是毒品之类的东西。
在震惊中,英哲悄悄关上了箱子,一切恢复原状,他打算立即把这个重要情况汇报给警察署长。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伙计发现了他,大喊一声:“谁在那?!”
英哲一惊,撒腿就跑,那个伙计也不含糊,在后面紧追不放,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弄堂口,英哲钻进弄堂,才把那个伙计甩开了,但是已经发现了他,事不宜迟,英哲打算立刻向署长汇报。
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快到卯时了,英哲赶到了中央巡捕房,署长当然不可能这么早就上班,一直待到中午时分。
英哲才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署长。
署长越听眉头拧得越紧,但是结果却大出英哲意料。
“英哲,你这回干得不错,不过就到此为止把,不要再查下去了。”署长说道。
“什么?”英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他大声问道。
“你不要激动,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丁家,你也知道丁家是上海滩的豪门大户,一时是动不得的,我还不想我的办公室挤满了说情的人。”署长慢悠悠地劝道。
“可是丁宏伟他跟日本人做毒品生意,这是要祸害我们中国人啊。”英哲一时有点激动。
署长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有说不办啊,只是现在不要办,要缓一缓。”
英哲彻底明白了,他也听说过署长和丁宏伟是发小同窗,但没想到一个执法者居然包庇罪犯到这种程度。
“另外,咳——咳——我看你这段时间也累了,还是回去歇歇吧,这几天就不要干活了,停职休息。”署长轻描淡写地说。
英哲听到这里,什么话都不说了,他掏出证件摔在署长的桌上,愤而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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