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的刑期定在了秋后,我不敢去见他。
不怕,我保护你
“素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爱的青艾糕”
“素素,怎么又被母亲罚跪了,快起来,我给你揉揉”
“素素,蛇算什么,不怕,我保护你”
“素素……”
自懂事以来这个人的身影便仿佛占据了我的整个世界。那时若有人问我最喜谁,我定会大声说出阿姐的名字。
我与阿姐同岁,出生前后只差几个时辰,我没有母亲,听她们说,阿姐的母亲是早些年家里订的亲,是正妻,而我的母亲是妾,因着性子极好,得父亲喜爱,却在我出生的那日去了。母亲去世后,父亲积郁成疾,不久也去了。
家里人不喜我,我一点儿也不像母亲,顽劣不堪、任性无礼是她们眼中的我。我常在想,她们口中那个温婉贤淑待人宽厚的女人,真是我母亲吗?
我与阿姐同十五
阿姐是在秋后与苏公子因伞相识的,记得阿姐曾对我说,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命定之人,只需一眼便知是他。从阿姐谈及苏公子时眼中洋溢的幸福,我便知,阿姐已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了。而我亦如此,那一年我和阿姐同十五。
只愿从未听见
我忘了那日的自己是怎样走回房间的,只觉得钻心的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阿姐说的话,无论是当时还是如今的我,都只愿自己从未路过那间房,听到那些话。
“母亲,您说的事我和景哥哥已考虑清楚了,婚事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这就对了,早就跟你说这小景才是你的良配,要才气有才气,要家世有家世,人也是一表人才,之前还非要和那个什么苏洵的在一起,那个穷读书的有什么好,还说什么小景和簌丫头的事儿,你说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母亲,是我对不住苏公子和素素,母亲可否答应女儿一事,让苏公子与素素成亲。”
“他俩……依你便是。”
“景哥哥,阿姐说的婚事你都知道,你同意了?”
“这事儿怎的让你知道了,我和你阿姐怕你性子急,坏了事儿就没跟你说……素素,你去哪儿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永远回不来了
苏公子是在成亲那晚被官府人抓走的,他们说他是因着安家的家业才娶阿姐,新婚当夜事情败露才谋害阿姐的,他自己也这么说,她们都骂他活该,母亲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我终于嫁给了景哥哥,母亲什么也没说,更没问为何那晚阿姐房中的是苏公子,那样强硬的一个人,仿佛一夕之间被抽去了灵魂,我知道,纵然她有错,也不及我十分之一。
谁也不知道成亲那晚我去过阿姐的房间,我亲手把毒酒给了我最爱的阿姐,她含笑喝下的那一刻竟没有丝毫迟疑,她跟我说了好多,她说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幸福,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那时的我只知道,从听到她与母亲说那一席话起,幸福就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远到我再怎么追寻也无法触及了。
可是成亲的那夜,当红绸看到景哥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一切都错了,我错了……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苏公子怀里的阿姐,世间最爱我的人就这样被我亲手送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会听话的
“素素,怎么哭了,我帮你擦擦。”
“素素,厨房新做的青艾糕,你尝尝!”
“素素,别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
“素素……”
看着如今的景哥哥,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阿姐,那个给我做青艾糕,为我顶撞母亲,帮我揉腿,说要保护我的阿姐。
我决定去见苏洵,景哥哥没有阻拦,如果有一天,知道一切都景哥哥还会如现在一般待我吗,我不敢想。
苏洵见了我,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淡淡地说“她说你会来。”
“她原以为你都知道,她叫我别怪你,她仍希望你幸福,也别想着陪她,有我就够了。”
“听说秋后会下雨,她不喜欢下雨,也不爱带伞,我去的也是时候。”
“记得和阿姐说,我会听她的话。”
离去……
我想离开这里,景哥哥什么也没问,陪着我离开,或许,聪明如他,又怎会什么都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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