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走且行,一路南下,不觉间来到一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城市建设非常古朴,仿佛是从历史中走出来的汉子,风格非常粗犷,而且留着络腮胡。我这一身道袍,引起无数人围观,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说,前段时间有部电影,叫《道士下山》,莫非真的下山来了?
电影这东西,对道士来说,是非常高端的奢侈品,我们平日里炼丹修神仙,对个人精神层面的东西一直关注很少,能读的书也比较狭窄,那些出名的网络小说根本就没听说过,所以和社会脱轨严重,比如我来说,《道士下山》这部电影就没听过,在我面前谈这些,无非就是显示自己水平高而已,一般遇见此类人,个人内心都会说:“你懂毛线!”
原谅我思想层面就只有这点档次,在滚滚红尘,懂点艺术能做什么?依然会生老病死,而且估计平日里吃得清汤寡水,连啃点排骨都要计划着,一不小心活动经费就挂高了,然后在门背后捡烟屁股吃,但是出门却大谈艺术见解,仿佛刹那间就吃饱了,肚子就不饿了。当然,这对于我们道家来说有可能,我们有门绝技,叫做喝风,就是对着西北方向,猛喝三口,之后肚子果然就饱了,民间骂人的话:“你喝西北风去。”其实在我们那里有独门法术。
我走到人群中,问:“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又没长出成绩?”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说:“你是哪里来的?”
我说:“我从风里来,要到云里去。”
我话语刚落,顿时一阵哄笑声,中年妇女继续说:“哎呀哥哥,你说得好像有点文化。”
我说:“过奖了,我们都是些二球,现在出来找工作而已。”
听说我要找工作,一群人笑得更欢快了,中年妇女拉住我的道袍:“我是中介的,你跟我来,我介绍工作给你。”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我说想找工作,就有人做中介,这不是什么荒诞的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面前。我问:“什么工作啊?”
中年妇女道:“保洁员你做不做?”
我问:“什么是保洁员?”
中年妇女解释了大半天,终于让我搞懂,所谓保洁员,就是去打扫卫生,就和我们每天安排打扫道观一样。中年妇女看出我的小心思,继续道:“我介绍你到全球五百强企业去,很有身份的。”
我说:“身份倒无所谓,反正也是打扫卫生,只要能混口饭吃。”
就这样,我跟着中年妇女到了她的门面,她打了一阵电话,对方马上让我过去面试,下午三点,南山门见。可我找不到路,中年妇女给我一张地图,说照着路线坐公交车去。我问能否借五块钱,现在身无分文,中年妇女马上翻脸道:“我给你介绍工作,没让你出中介费就行了,你还要怎样?”我想也对,没再说话,出了门去。
其实我是在找地方遁土,说实在的,大街上遁土的话,被人发现了不好,因为会引起恐慌,这点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意彰显个人武功,我谨记师命,到处找人烟稀少处,可是城市不比乡野,到处都是人,而且密密麻麻像蚂蚁一般。就在关键时刻,发现街旁边有处公厕,我赶紧闪身进去,念完密咒,开始日行千里本领。
到了南山门,我一闻身上,确实味道难受,这样去面试也太没面子了,想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去搞两件像样的衣裳,我又念一阵密咒,先去一处商场。
或许有人觉得,遁土是件很牛逼的事儿,其实我想告诉大家,牛逼个锤子,大家想想,土里面有很多细菌的,搞不好会惹上皮肤病;遇见地下水,还会摔跤,更恶心的是,土里面还有蚯蚓等等,说不定就会挂在头发上。
从公厕出来后,我先到一商场库存里,去搞了套西装,当穿上身的时候,我前后打量自己,感觉从来没如此周吴郑王过,简直帅成狗了。而且特别是我还有一头长发,配上西服的话,整个人看起来很有艺术家风范,想想都开心。
找到衣服后,我觉得不出去逛逛,都点对不起这套服装,于是乎,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商场,把自己装成有钱人模样,目不斜视,在人群里穿梭。
城市就是好啊,这里的人看起来皮肤都那么好,而且穿着打扮灯红酒绿,仿佛置身于蓬莱仙境,我由衷感叹,以前在山上修炼,想不到蓬莱仙境就在人间呀。
正当我想得出神时,忽然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半了,初次面试,怎么说也得提前15分钟,这样态度才端正嘛,我刚要回到仓库遁土,不料却遇见保安,保安拦下我问:“你是干嘛的,怎么往仓库跑?”
我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突然,灵光乍现,道:“哦,我走错路了。”
没想到保安不依不饶,要看我身份证,我此时才想起我的身份证扔在道袍里了,先前穿西服的时候,得意忘形,没记得将身份证拿出来,这可是我唯一的财产啊。
保安见我支支吾吾,觉得我有问题,一把拉我胳膊,要我去总经理办公室,我也想一招搞定他,可是无奈商场人多,不便下手,如此跟着他去了办公室,面见总经理。
总经理是个留着寸头的人,胖圆的脸蛋像个鸡蛋,几乎见不到凹凸不平的轮廓线,我见到他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狗日的,吃得真好,肉多得连鼻子眼睛都淹没了。”
保安说明来意,那总经理点了一支烟,冷静地打量我,半天没说一句话,我问:“我没偷东西,你们要干嘛?”
总经理鄙夷一笑:“没偷东西,身上的西服哪来的?”
此话一出,我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赶忙搪塞道:“我借的。”
总经理没说话,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衣角说:“西服这东西,要把握三个点,第一是面料,西服面料由三部分组成,面料,辅料和衬。常见的高级西服面料有以下几种:全羊毛,羊毛+真丝、羊毛+亚麻、纯亚麻、棉+亚麻、羊毛+羊绒、纯羊绒、羊驼绒。”说到此处,总经理顿了一口气,道:“羊驼绒是少见的极品!”
听他口气,好像是我搞了他一件羊驼绒,这么说来我就是搞大发了?总经理说着笑起来,牙齿焦黄,看得出是长期抽烟不漱口的人,我仔细瞧去,牙缝里还有不少肉屑,莫非中午吃得干爆鸭子?
“给两万,这衣服就算你的了,我也不追究你其它责任!”
我说:“我要是不给,你咬我吗?”
总经理见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伸出手要扇我。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武打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凡夫俗子随便扇耳光,我见他想动武,一脚踢在他腿上,然后按住他的头,问:“你怎么嚣张,月薪多少啊?”
总经理先是骨气一阵,随着我力度的加大,他有点招架不住了,回答道:“也就万把块一个月!”
我说:“万把块一个月高调个毛啊!你知道哥哥是什么来头吗?”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寒酸,但是没办法啊,毕竟出来混,低调是行不通的,尤其处于底层社会,面对的是丛林法则,很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屁眼虫,你要是再低调的话,他们非操死你不可。所以说,素质这东西,还是得上了一定层面再讨论,没到那层面,太讲素质只会被人操死。
我又抓紧着他的头发,大声嚷道:“快点,喊爸爸!”
我以为这样的问题已经很出位了,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竟然马上喊一声爸爸,顿时把我开心死了,我又让他喊三声,他又果断喊了。这时候我松开了手,一脚踢他到座位上去。
“哥哥告诉你,我叫张权贵,随时欢迎来打我!”我打开门,扬长而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小江湖一直会把面子看得很重要,都认为自己是匹哥,其实个个混得一屁股的外债,吃碗面都要在支付宝上给马云借钱。就在我快要出门的时候,门口站出了七八个大汉,个个手中拿着武器,我一看那架势,靠,想弄我?
带头大哥马上喊道:“竟然敢动我们吴总经理,你怕是吃了豹子胆!”
我说:“豹子胆太鸡巴难吃了,哥哥我吃过的。”
带头大哥又想屁话,我一见七八个人大概都是江湖汉子的模样,不觉好笑,比如手臂上刻着“忍”字的人,遇见事情多半忍不住,还有背上雕龙画凤的,一般情况都是找喝啤酒打折的地方,点两盘花生米,或者整点豆腐干,然后装出自己混得很好的样子。
我说:“你狗日些究竟打不打啊?”
带头大哥又说:“你知道我们是黑社会吗?”
我一笑:“锤子黑社会,你娃究竟有好黑呀?都是些职业二杆子,动不动就冒充黑社会,就你几爷子长得毛骨悚然的,一看就是祖坟垮了,你们都能干黑社会,黑社会的脸往哪里搁啊?”
带头大哥见我话语说到这份上,觉得不动手面子挂不住,顿时操着家伙就要上来,还好,我在盘阳山练了一段时间的三角猫功夫,在掐架方面有点小经验,没等带头大哥注意,我一把抓住他领带,将他旋转十三圈,见他整个人就飞起来打旋,我转累了后,往人群堆里一扔,哇哦,顿时全部兜不住,趴下吐着舌头,好长时间都没动静。
我走到带头大哥的面前,用脚踩着他的侧脸,说:“还黑不黑啊?就你们也敢出来端这口饭吃,祖师爷怕是瞎了眼睛!”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扬长而去,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叫喊:“你等着,老子要把你弄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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