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

Tips:因简书无法插入背景音乐，故请脑补“矢座”（By 神山纯一）

焉支落日

回家没等到你

风雪太大孩子太小

焉支山路太细太滑

陷入你双眼的担忧与惊恐

怕是已锁死了那双脚

儿时的你啊    那么喜欢到处跑

凤团花，马兰花，妹妹条

地达菜，山蘑菇和我

谁也不会想到

后来的你得扛如此多

不堪

你倔而腼腆

又挨了多少哑巴打

谈起无家可归和举目无亲

像谈天气

上次见你的歉疚

被时间的累积压驼了腰

这次

我是来赎罪的

我还背了踏实回来

听说你胖了！

不再像一张冻得发青的纸片四处飘

家也不再是车站的一片暖气

或冰天雪地的某个草窝

你终于离开了下水道的两顿饭

你妈地下有知得多高兴

除非问及

关于你的谈论

远少于街角觅食的那只胖猫

你是南墙弯茶余饭后的一阵唏嘘

太阳一走风一来

你就不见了

…………

我呆呆地杵着

想起儿时你带我捡地耳

捋芨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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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什么是坎坷，什么是无助，什么又能算作苦楚？——听过有关小青的种种，当这些概念再次靠近我时，便显得微不足道。

我无法不关心她。我的童年，和她逮蜜蜂抓蝴蝶捉蚂蚱，捡地耳、黄参、婆婆丁，采蘑菇捋妹妹条……黄狗哒哒和凤团花编成的花环带头上最是好看……我仿佛看到一群孩子在山野丛林、田间地头无忧虑地追逐嬉闹。可转眼，他们已是得用“二十多年前”这样的时段进行隔空回望的美好。

人们留恋过往，大多是因为嵌在心头的某段美好。若再要找个回望的理由，那便是现实的不堪重负。而在我心头也藏着这么一段，便是小青。

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夸小青，做事利索，有眼力，悄声悄气的，像个姑娘的样儿。不像我，整天咋咋呼呼，没个女儿家的正形。那时候我总是嘻嘻哈哈地跟妈妈说，“要不换了试试？”“你徐婶婶（小青妈妈）保准不换”，妈妈一脸不屑地笑我。

我原本以为她就像其他不上学的女孩，待嫁闺中，觅一个般配的人，男主外女主内，安静幸福地过一生。而我外出求学的那些年，零星得知，命运的重锤三番五次地抡向她，这个有着大眼睛，长辫子，走起路来从不带风的姑娘。

小青嫁了个山里人；我高二那年，徐婶婶没了；接着小青离婚了（孩子留在了山里）；再后来小青病了，犯病的时候会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她得的是羊癫疯。自此，风餐露宿，一个人四处飘荡……

电话妈妈常问起小青，当妈妈讲完，我只剩良久沉默——我的关心也只能限于问候和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今年过年没见到小青。妈妈说小青回了山里，也不像从前再挨许多的冤枉打了，人变胖了，精神好了许多，孩子的学习成绩还挺不错。这让我略感释怀。

世上的人和事，瞬息万变。我们过于渺小，握不住太多，惟能握住的，也只有眼下的自己。倘若还能握有余力，就留点余光，留点余热，照亮或温暖一下身边的“小青”。毕竟，人是个互相取暖、搀扶前行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