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2016年初，广州飘下一场六十年难遇的小雪，整座城市都沸腾了。晚上刷屏的时候，沈清给我发来一条短信。——我愿化作飞蛾扑向火，却最怕连燃烧都是一厢情愿。
彼时我想到了《白马啸西风》里的一句话：“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又深深爱着别人，能有什么法子？”。我想，沈清心里也一定明白这种贯彻到生命深处的无奈。
1
搬进大学宿舍的第一天我遇见沈清。我从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纯净的女子。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浅笑梨涡，美得就像画一样。这样的女神，追的人自然很多，可沈清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轻笑浅语就拒绝了。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只接受顾新晨的供奉。
顾新晨其人我是知道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抵说的就是他吧。我们一起逛街，他全程带笑陪伴，吃喝玩乐，照顾周全，从来没有不耐烦。我们出去吃饭，他一顺口点的全是沈清爱吃的菜，吃虾蟹的时候也从未让她动手。我们一起去KTV唱歌，他从来不一起嗨，但沈清唱的每一首歌他都买账，卖力喝彩，尽管跑调跑到喜马拉雅山都回不来。
我以为他们是要在一起的。不是现在，也是将来。
那天顾新晨请我们出去吃饭，沈清喝了酒，有点多。顾新晨扶着她到我们宿舍楼下，嘱咐我要照顾好她，又跑去买了解酒药防着她宿醉起来头疼。我笑顾新晨像沈清的妈一样，他低着头脸色微红，却没有接我的话。
我拖着沈清往楼上走的时候问了她一句：“他这么喜欢你，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前一刻还瘫软如泥人的沈清突然站住了，眼神清澈比走廊的白炽灯都亮。她说：“他才不喜欢我。”我愣了三秒叫了起来：“你丫的没醉啊！”
我俩在熄灯之后背着大爷偷溜出寝室，在路边烧烤摊撸起了烤串。沈清扯着嗓子喊：“老板娘，给我来二十串鸡心，二十串猪肺，两箱啤酒。”这话喊的，豪言壮语，气贯云霄，惹得摊上几个光膀子穿裤衩的大老爷们纷纷侧目。我忙拉她坐下，低着头在心里诽腹。
烤好的鸡心猪肺端上来，沈清一串没动，两箱啤酒却被干掉了一箱，她喝了三分之二，醉得一塌糊涂。这回是真醉了。抱着我呜呜地哭起来，眼泪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回去你给我洗衣服啊。”我一脸嫌弃。
“顾新晨，你个混蛋，我他妈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哪怕一天。”
冷不丁从她嘴里蹦出来几句脏话，吓到我了。我以为她喝多了，脑子也坏掉了，结果她抽抽噎噎把她和顾新晨那点事儿全交代了。
他俩青梅竹马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烂俗一点就是一起吃过睡过见过彼此光屁股的样子，文艺起来就是你知道我掌心有几条纹路，我知道你大脚趾上有颗朱砂痣。沈清一直以为他们是要在一起的，连顾妈都把她当儿媳妇看。
但，所有的你以为都只是你以为的。
2
高二的时候，一朵白莲花横插在他们中间，沈清跟顾新晨的关系第一次告急。白莲花对顾新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夜里发烧了，顾新晨翻墙出去给她买退烧药。她想吃巷口那家的生煎，顾新晨就起一大早排队去买。她要跟朋友出去玩，顾新晨负责买票和接站。后来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顾新晨祝她幸福。晚上自己一个人喝得烂醉回来被学校处分。
沈清急了，质问顾新晨：“你为了她，值得吗？”
那时顾新晨还在受罚，大中午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他闭着眼睛低下头，说了一句话，沈清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舍不得她难过。她落一滴泪，都是我心头一滴血。”
沈清一句话也没说，走开了。回到家却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课都没有上。她再也没有和顾新晨说过话，而顾新晨来找她，她也是躲着的。高三的时候，白莲花和男友分手了，然后出国。出国之前她对顾新晨说，三年后，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就在一起。
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当备胎的节奏，但顾新晨还是答应了。踏踏实实等了白莲花三年，却等来她要和别人订婚的消息。
顾新晨找沈清去喝酒，他闷头灌了一整瓶老白干，喝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沈清看他这样，心肝脾肺肾都疼，快要裂开了一样。
但，到底她不是他心中的白莲花，没办法说句话吹口气就能让他生龙活虎。顾新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沈清问他：“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高三毕业的时候，沈清还是跟顾新晨摊牌了。顾九和眼神闪躲，说：“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沈清苦笑，独自收拾了支离破碎的感情，背着行囊踏上前往北方的火车。顾新晨又巴巴地跟了过来。他说：“你来这么远，我不放心。”
有时候我觉得顾新晨太残忍，明明不喜欢，却还要给人喜欢的错觉。对沈清来说，他给的任何一点温暖，都是致命的。
3
那天顾新晨请吃饭，是饯别。白莲花的婚事吹了，她告诉顾新晨如果他能去找她，他们就在一起。顾新晨毫不犹豫地订了机票，却没在饭桌上跟沈清坦诚。
诚然，一起长大的默契不是吹的。你没有说的，我都懂。所以那晚她一直喝酒，也没给顾新晨说离别的机会。
第二天顾新晨来找沈清，我替她回绝了。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个男人拉着皮箱远赴重洋去追求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突然就觉得很悲伤。
对沈清来说，顾新晨就是她心口的那颗朱砂痣，会跟着心脏跳动，生生不息。而对顾新晨来说，白莲花才是床前那一束月光，柔软纯洁。
多年后我问顾新晨为什么不能接受沈清。顾九和说：“她很好，只是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啊~你什么都好，只是没有长成我喜欢的样子。
“所以呢，怪我咯？”我把这话告诉沈清的时候她这样说。
大洋彼岸还会传来顾新晨的消息，他终究没能和白莲花在一起，但也有了另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听到消息的那天沈清咧了咧嘴说：“看吧。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我。”
有的人，没有哪里不好，但就是爱不了。有的人，没有哪里好，但爱上了就是死心塌地。如果飞蛾扑火是宿命，就算烧成灰，我也想用余烬来爱你。可惜，你从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