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故里故里有梦——枣

梦回故里故里有梦——枣

多少次梦中相遇，却不曾亲眼看见你的容颜；多少次梦中相遇，却不曾亲手抚摸你的脊梁。那让我魂梦萦绕多年不曾有一丝忘却的故里的梦啊，你是否依然如我离去的模样，那些牵挂我的人以及我所牵挂的人儿啊，你们是不是依然如我梦里存在的一般，不曾离去，不曾老去，在旧时的老树旁打着毛衣，在旧时的墙根下晒着太阳，一切如故，依然如故。

故里有山，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却终是荆棘丛生，没有太多的树木生长于贫瘠的土山之上，这一直是心中的一个遗憾，这也就是所谓的秃山。在山与山之间，遍布着各种山枣树，称之为树，实不恰当，因为其似灌木，多不高而丛生。

山枣的树，一般是成片生长的，而其围村而生的聚集地点颇多，却一一存于我心，我对山枣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爱。爱它的果实，虽小而无肉，却各有滋味，每株不同，是儿时最后的零食。

山枣不同于家枣，首先是生长环境的恶劣。山枣多生于不毛之地，偏僻之所，或是山沟边，或是古垒旁，向恶劣抵抗的是更加的恶劣，山枣生长时所带的刺，长而尖的有之，短而带钩的有之，隐于叶下者有之，穷于其外者有之，总之山枣是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可是在我面前，这一切与纸老虎何异。

儿时长年在山上跑来奔去，毫不夸张地说会走了就会爬山了，这些小小山沟又能耐得了我何。所以一切自然因素就不是太大的问题，枣树身上的刺，也仅仅是让我小心一次应对而已，却终不成大碍。

山枣有花，小而微黄，没有半点香气，仔细看像是塑料一样的假， 花瓣硬且与花连接牢固，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整朵花儿掉落，也不见一片花瓣飘落，其与花生死共存的个性可见一斑。

山枣有实，花落而生果，实时青色，后慢慢转红，至全红后由硬转软，硬时还能看到几层皮的果肉，软后到冬天就只能看到一层皮了，再无果肉之属，而果核却是极大，不过我从没有见过果核发芽生出新的枣树。夏渐浓时，青色果实长大，一般无味，或是略有酸味，慢慢变红时才会生出味道，多以酸为主，却因个体差异而至味有的偏甜，有的偏酸。因其仅有一层皮，果肉少得可怜，所以一般无人问津，以至于村里人也只是在山上放羊或者干活时才会就近摘几个来添些滋味便罢，我想他们一定不会知道哪里的山枣更甜一些，哪里的山枣肉更多一些。

离开故乡后，对山枣的热爱更甚，所以每年寒假归去故里时，都会在记忆中的某片枣树的聚集地采摘山枣。

山枣用它特有的贫瘠为自己争取了生存的空间，以至于没有天敌，所以一般都会寿终而正寝，落地而归根。所以冬天采摘山枣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摘那些顽固于枝头不惧寒风的，一种是捡那些落于根上的落地之实。这就很考验技术了，因为经春历夏越秋而过的枣的果实，会有一些是坏的，如生虫子或是别的什么，所以要仔细分辨。

冬天的北方，是雪的主场，山的背阴处有终冬而不化的积雪，就算是山阳之所也要经过几日的光景才能渐渐融化，雪后采枣，是最好的时间，尤其是落地的枣，在吸收了雪之精化后，原本干涸的果实又一次迎接甘霖般，让味道更加纯正了，这才是山枣中的极品。我曾将采摘到家中的枣子用水泡过，也是让果肉吸满水，却终不似雪水之味，让我不解其中的问题所在。

每年冬天都会采到好多的山枣，然后拿到租的小小房间里，慢慢地品味每一颗的滋味，用以怀念那个山里的村子，以及村子里的旧日时光。山枣贫瘠，就如同旧日在小村里一样，偶尔闻到肉香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山枣各有滋味，就如同旧日在小村里一样，每天都有不同的快乐等待着我去探索，这可能也是我至今怀念而终难忘怀的缘由吧，只因快乐，与贫瘠无关。

2022年3月29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