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走"了。虽然也上了年纪。却不是病死的,而是气死的。气死他的人便是她的宝贝儿子一一四柱。
四柱是五叔的养子。早年间五叔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无儿子。在乡间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的影响。五叔与五婶儿一直为生不出儿子而忧心。再加上五叔母亲一味的指责。夫妇俩一直抬不起头来。为了有儿子,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五婶甚至远赴南京育婴堂去收养孩子。但条件不够,没有成功。那时的五婶儿也才只有20多岁呀!
正当五婶为要不到孩子而闷闷不乐的时候,本家族有一家生了一个儿子却因生活困难养不起要送人。听闻此信息后。五叔的母亲,便上门说和。在她的撮合下,五叔和五婶便收养了本家的这个孩子。并为孩子取乳名为宝儿,大名为四柱。因为宝儿在原家庭中排行老四。原生家庭与收养家庭又是近亲。可共顶门户,“四"为排行,“柱”为名,有四梁八柱的含义。 寄希望将来宝儿能担当起家庭责任,做家庭的顶梁柱。
宝儿从呀呀发声,继而蹒跚学步,再到进入学堂前。耗费了五叔五婶不少的心血。可以说,宝儿自从到了五叔家。叔婶都把他当做掌上明珠。用句俗语来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夏天怕热着,冬天又怕冻着。吃多了怕撑着。吃少了又怕饿着。把女儿搁置一边,全家人围着宝儿团团转。宝儿年岁渐长。对大人的要求越来越多,凡是宝儿的要求。五婶,五叔尽量满足,宝儿就在这溢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啦。
宝儿到了上学的年纪。被父母送进学堂。到了学校才发现。宝儿很不合群,自私又霸道。常常和小朋友发生不愉快,稍有不顺心的事儿,便躺在地下耍赖。后年纪大些就常常在学校里打架惹祸。五叔五婶儿也常常被叫到学校里,和老师一起处理宝儿和别的同学的纠纷。善良的五叔五婶儿。因为儿子惹事儿,给对方同学的家长赔礼道歉。赔偿对方的损失。除了打架宝儿还不愿意学习。和同样不愿意学习的同学。结成兄弟,相约逃课。比如早上背着书包从家里出门。然后把书包藏在 村中一户人家的瓦片下。然后就和小伙伴儿一起,逢沟下崖逮知了,打野兔跑遍了村旁的山沟野地。到了中午放学以后。宝儿又按时背着书包回家了。一段时间后老师发现了宝儿的不正常。家校沟通以后,才知道宝儿每天藏了书包在野外跑。后来宝儿被五叔强行送到了学校,且每天接送。这时学校的大门,虽关住了宝儿的身,却已关不住宝的心啦。课堂上宝儿听不进课,就趴在课桌上呼呼睡大觉,睡不着时,就无事生非。不是拽拽这个男生的袖子,就是揪一根女生的头发,再不就是给老师找麻烦。学校多次叫家长。这时,五叔才发现,迟啦,一切都来不及了。青春叛逆期的宝儿非但不接受教育,反而以退学威胁家长。回到家里挑食,摔碗摔门已成为常事。五叔没办法,只得求助宝儿的亲爹。宝儿的亲爹早闻宝儿的种种劣迹,怒不可遏。当即抓住宝儿一顿胖揍,打得宝儿嗷嗷大叫。一旁的五叔五婶儿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吭一声。既恨儿子不听话。又心疼儿子挨打。这次教训以后,宝儿好像比以前收敛了些。但,坚拒上学。家人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去,这时的宝儿还没有初中毕业。
辍学的宝儿闲来无事,浪迹街头。开始串邻居的门,顺手牵羊。父母发现怕坏了名声。赶快想办法给宝儿找师傅去学艺。当时学木匠这种手艺很吃香。五叔就找村上最有名的连姓木匠商量收徒之事。连木匠虽也耳闻宝儿的劣迹,可碍于与五叔多年的交情,只得点头同意。就这样,宝儿正式拜连木匠为师。
也许是宝儿长大了,也许是宝儿对学木匠感兴趣,也许是师傅会带徒弟。三年以后,宝儿竟然独立干活了,打制的家具还挺好。竟有人家在结婚娶媳妇儿的时候,向宝儿定制家具。邻居们都说,宝儿长大了,懂事了,宝儿变好啦!听着乡邻们的赞誉,五叔老两口脸上溢满了微笑。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的确,宝儿长大了。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加上有木匠手艺。前来提亲的人很多,宝儿却在邻村干活的时候,赢得了一个美少女的芳心。从此两个人开始恋爱。这时五叔家的经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儿子常年在外挣钱,老两口除了在自家地里精心耕作以外,也抽时间打零工补贴家用。后来宝儿结婚啦,再后来宝儿的两个女儿相继出生,家庭热闹起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宝儿夫妻两个在外挣钱,五叔五婶儿除了耕种自家的地以外,还打理家事看孩子。家里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全家人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也想像别人家一样,盖个楼房,买辆汽车。
随着社会的发展, 木匠这种传统的手艺越来越不时兴了。宝儿就放下木匠活儿,去一个工厂里打工。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宝儿变得越来越懒,面容也不好。起初家人都以为他生病了。,带着他到处求医看病,无效。后来婶儿又请神婆给他看病也无效。宝儿变得越来越面黄肌瘦。也不去工作,成天躺在床上,家人一筹莫展。
有一次,媳妇儿从打工地突然回到家,竟发现宝儿在抽面。媳妇儿先大发雷霆,后来又哭又闹,想以此来改变宝儿。收敛了没几日的宝儿又恢复了以前的懒懒散散的状态。全家人以往安宁的日子,被 宝儿的吸面给打破了。此后吵吵闹闹的日子开始了。宝儿对孩子不闻不问,对父母开始挑剔,动不动就发火。对母亲做好的一锅饭。他会无缘无故地端起来倒进厕所。和妻子也大吵大闹。妻子看着规劝无效,愤而离婚远嫁他乡。妻子的离去让他更感到生活的无望。为了满足他吸面的需求,他把家里能卖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老父亲辛苦一辈子制的农具被他拔下铁的部分卖掉。连母亲的缝纫机,冬天取暖用的铁火都拿起来偷偷卖掉。他父亲制止的时候,他先是骂,再然后就是打。把老父亲打得鼻青脸肿。一辈子要强的老父亲被儿子打后,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怕别人笑话。郁郁寡欢的老父亲,挨了最后一次打,四十天后离世了。这时的家里已一贫如洗!
埋葬了五叔,五婶儿接着挨打。不得已,五婶儿住进了女儿家……宝儿的大女儿因为缺少父母的关心。早早的进入社会开始打工掙钱养活自己。小女儿在母亲和姐姐的帮助。勉强读了一个大专。宝儿独自守着一个破败的大院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村人议论纷纷。有人说,五叔五婶老俩活该遭罪,是他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太娇惯这个孩子了。他们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当初娇惯的结果!有人说,宝儿就是个畜生。不但没有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反而成了一个败家子!还有人说,孩子千万别送人,不好教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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