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那么疯狂地崇尚孤独。
大学的时候,一个我最崇拜的老师,在讲《美学》的时候,他两手插兜,在教室里踱来踱去,尽管我等都瞪大了眼睛出神入化地听他的课,但是他从来都不正眼看我等,因为他是上海知青,他说出的话是那么骄傲地流露着上海人特有的腔调,甚至一段时间我竟然喜欢平翘舌不分地乱讲我的东北话。
记得那日,他两眼望着窗外,望着教室外面,对我们说:
“孤独是一种品位,孤独使人进步,孤独者是不平庸。”
可是那时候我是多么地不孤独呀!于是孤独就变成了我的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渴望,等着有一天我也会有他一样的孤独,孤独着让自己的思想站在理智的巅峰,让自己的灵魂享受着孤独的高傲。
直到有一天,我在书店里面乱转,突然看到了他写的一本书,书的前言有他的简介,他现在已经是美国一所大学的教授了,可是我在他的简历里没有找到曾经教授我们的记录,但我还是很虔诚地吧那本书买了回来,尽管书的内容不是我所喜欢的,但我还是认真地把书从头读到了尾。
老师叫汤本。男的,很帅。在我的毕业留念册上,我把他给我的照片放在了首页,他讲的课我几乎都忘记了,但是我永远记得他告诉我的孤独。
我的孤独,在我热热闹闹地把日子走过来的时候似乎被我遗忘了。
遗憾的是,在我感到孤独的时候,我并不快乐,我并不意味这样的孤独会昭示着我非凡和卓越,相反,我的孤独却让我时时的辛酸和惶惑。
1995,这一年我误入歧途地改变了我的职业,转瞬之间,21年的时光不咸不淡地就过去了。在这样的一条前呼后拥的道路上,我越来越感到了孤独。我努力着,很认真地努力着,可是总是与光明的前程失之交臂,我善待我的事业我的同事我的每一次决定,但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灿烂总是青睐那些和我不一样的人。
有了家,有了儿子,儿子长大了,老公变小了,长大的儿子不像小时候那么缠我了,偶尔会和我大声音的说话;和我相识了二十几年的老公,突然变成了孩子,不懂事不听话不能沟通,偶尔让我想到逃离。
想说的话不敢说,想做的事不能做。
我是真的孤独了。
没有孤独在我的思想与智慧,而是孤独在了我的俗不可耐的生活与事业。
孤独是高尚者的通行证?孤独是思想者的座右铭?
那我既不高尚也不思想的时候,孤独是什么?
是噙满泪水的双眼吗?是忧伤郁闷的心绪吗?是惶惑不安的感觉吗?
挂了耳麦,听着钱萌生低沉的歌,他在我耳边吟唱:等待不难,时间可长可短......想走却没有了方向......夜那么长,不会再有空间,听我的爱断情伤......
在我有一年生日的时候,我在日记里记得,我收到了那么多的祝福,敏把一盒美丽的化妆品摆在我的案头;二哥给我留了好长一段让我心里暖暖的话;萍的短信一早就响过来;打开电脑,欣的、杰的、颖的、波的蛋糕鲜花闪在我的眼前;爽告诉我,她会做另外一个记得我生日的人。还有他,一年只给我打一个电话的人,在这一天,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飘过来,我只是会说:你从哪里冒出来?他说:该冒出来的时候就会冒出来!你平安就好!快乐就好!
这段记忆曾经让我熟悉的陌生,但是没等我重新回到那段记忆里,一年给我打一次电话的那个人落下了天堂,这一年一次的记得瞬间成了永诀……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这足够了,但是我感动于此,只是感动于此,怎么会以为是足够?
最痛的实话便是我依然的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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