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喝酒的人常常赞扬着中国喝酒的传统,称其为酒文化。当然,这种文化只能属于酒量好的人,而对于我这种天生不善饮酒的人,便是常常等不到领略酒文化的博大精深,便被排挤出了欣赏品鉴的圈子了。每次饮酒都是惊恐,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琼浆玉露,竟甚于毒药,而毒药还有些爽口的,这酒却是比良药还要苦口。那些天赋异禀的高手,总是妙语连珠,在谈笑间,便把些粮食的精华一口口、一杯杯吞进了腹中,再留下个豪爽大气的表情。我这样的人则只有羡慕嫉妒,满脸赔笑的份儿了。
喝酒真是个本事,如同力大,擅跑一样,都是真本事,而力大、擅跑之类的本事,后天努力还可能有些进步,但喝酒这事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多大进步的余地。所以酒量好的人在餐桌上自然就有了底气,而酒量不好的人自然也如坐在刑场上一般难捱了。每次喝酒也都是如此,卑微弱小的坐在角落里,不敢声张,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被喊到名字都便让心里一惊。而酒到兴时,甚至一个对视都有可能带来换回饮上一杯的结局,这时就更加战战兢兢、如坐针毡了。
如果侥幸撑到结束,还能保持清醒,也许未必不如醉倒了更让人舒适。酒是营造气氛的好工具,这便是酒文化的核心吧。喝了酒之后,有那么许多人,不管知不知,什么都要言,不管言什么,都会言不尽。在酒精的催化下,很快就拉近了因腼腆带来的社交距离,让本不大熟悉的人也可以执手相望泪眼,即使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即使也不相信彼此说的那些什么,依旧可以话语连连。烟气、酒气、菜肴气,与高低不同的捉对窃窃私语声,混杂在一起,便是酒所营造出的文化氛围。说不如醉倒了舒适,是怕有些从小就被惯坏了的孩子,借着酒精的掩护,把平时紧绷着的那很弦扯断,将一些本来的自己释放,对某些目的,表现出一种本原的孩子般的执着,清醒的人用理智无法撼动这份执着,便只能苦苦挣扎,这种挣扎比在酒水里挣扎还要更加痛苦无奈、孤立无援。
酒没有文化,酒只是个媒介,这个媒介可以消除不必要的芥蒂,也可以掩饰不能言的目的,所谓的酒文化也只是其他文化的延伸。而这个文化是好是坏,便要因人而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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